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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九（第1页）

纤云坐在一间简洁而不失格调的房间里，这里的装饰和摆设处处皆合她心意，因为它们都是随心而动的全息投影，能在授权之后将入住之人的喜好一一展示在房间中。

纤云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确切来说这并不是咖啡，只是一杯普通的饮用水，这间屋子的智能系统可以根据喝水之人的喜好，从数据库中调取数据，通过杯子上的特殊装置发出微电流对饮水者的味觉进行刺激，使喝到嘴里的水变成自己希望的味道。

咖啡啊……纤云看着手中精致的马克杯在心中感叹，许久不曾回忆起的味道了。她又将目光转向眼前的餐盘，里头的食物都是按自己的喜好准备的，也有一些食物她并不认识，正想研究一番，她看到了餐盘旁边的一份“报纸”。

那其实是一块流动的电子信息屏，主要为房间的主人提供各种社会讯息和新闻，它会随房主脑中对此类物品的想象呈现不同的状态，展示在纤云面前的便是一份报纸。

她拿起那份报纸阅读起来，上头的文字虽有一些她不认识，但大多与自己记忆中的无甚差别，通读下来倒也能明白意思。纤云看到头条的位置写着：无鳃的陆生女孩儿，最后的上古人类……她立即放下了那份报纸，只觉得头又疼起来。

自她跟随顾荏一行乘坐着那艘潜艇来到此处，自己就成了珍稀动物一般的存在，不但被严密地保护起来，还引起了整个“净土”轰动。

“净土”就是顾荏一行人所属的地方，听说是这个星球上最后一片人类栖息地，它位于海下，虽然拥有极度发达的科技与文明，但不断缩小的生存空间和恶化的外部环境，都让“净土”的未来岌岌可危。

一阵敲门声传来，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纤云！是我！朵朵！我能进来么？”

朵朵，就是那个过分活泼的女孩，她告诉纤云因为自己的父母特别向往蓝天上的云朵，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纤云应了一声“请进”，房间门自动打开了，朵朵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纤云身边毫不见外地紧挨着她坐下笑道：“几日不见，你在这里住得习惯么？”

纤云微笑着点点头，又沉默下来有些忧愁地说：“其他都好，就是不能出这个房间很无聊。”

“你别误会啊！”朵朵慌忙地摆着手对纤云说：“顾大人不是要把你关起来！你这不是，不是没有鳃么？”朵朵撩起自己的头发，指着耳后对纤云说。

纤云微微点头，示意朵朵接着说，她放下头发语重心长道：“净土在海底建城，许多区域和道路都在海水之中，你不能在海里呼吸，很难在外行走的，顾大人为了你能在净土自由行动，正让技术部门给你制作能够穿在身上的供氧装置，你别着急，想必再过几日就能出去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出门会引发混乱，所以不许我出去呢。”纤云仿佛丝毫不在意般，悻悻地说。

“这……”朵朵不是个能藏事的人，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不自在神色，她嘿嘿笑了几声道：“哎呀，这也不能怪大家啊，毕竟纤云这样的人，只存在于历史书里头！我以前听老师们讲到上古的陆地人类，只觉得太羡慕了！想不到，如今还存在这样的人！”

“听不懂你说什么。”因为朵朵对纤云的亲近，和她对人毫无保留的性子，纤云也算是摸清了她的路数，此刻她故意做出气闷的模样道：“反正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什么上古人类，什么净土，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什么啊？！”朵朵大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十分严肃地对纤云说：“怎么会是骗你啊！净土族群虽不大，但是历史文明传承从未断代的！我们拥有的史料清晰有序，都讲得明明白白，不会有假的！”

“那些我也没见过，也不曾学过，当然不知道啊！”纤云又摆出一幅气鼓鼓的模样来，将头转到一边去。

朵朵果然着了道，立即一拍胸脯向纤云保证：“这有什么！我这就去把净土保存的人类史料找来给你看，一看就知道了！”

说罢也不等纤云说话，便急匆匆地朝门外跑去，当真是个急性子。

朵朵走后，纤云将房间的窗帘打开，只见外头一片广阔的草原，鸟语花香、阳光明媚，她在房间中自言自语道：“就不能让我看看外头真实的样子？”

“你想看什么？”纤云几乎以为这与自己搭话的是房间里的智能设备，但她还来不及反应，一道人影已出现在自己身旁，来者正是顾荏。

纤云看着少年的脸，此时已记起了在何处见过这张脸：在圣主的炼魂屋中，沈末轨的残魂便是这幅容貌，所以这个少年便是原本的沈末轨无疑了，现在她最想要确认的就是：她和他是否源自同一文明？毕竟宇宙间的星辰无以计数，两颗相似的星球一定会存在的吧，他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想到沈末轨那欠揍的个性和嚣张的模样，纤云很难将其与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联系到一处，她将目光投向窗外道：“朵朵都知道要先敲门才可以进来，怎么，在你眼中我只是个囚犯是么？”

顾荏愣住，半晌才又出声道：“对不住，是我唐突了。不过，你若对净土或别的什么事情感兴趣、有疑问，都可以来问我的，不必绕着圈子跟朵朵说，她是个粗心的人，可能不会给你满意的答案。”

“哼……”纤云冷笑一声，斜睨着顾荏道：“很好，你还监听这个房间？不知道我换衣服、洗澡还有如厕的时候，你监视我么？还说不是囚犯的待遇？”

顾荏没想到纤云说话如此不留情面，少年的脸涨得通红，窘迫万分，他有些结巴地说：“你，你误会了，我只是遇到了去提取资料的朵朵，听她说的。”

果然大嘴巴对谁都是大嘴巴，纤云在心中吐槽，继续看着窗外的假草原，不再说话。

“你是想看一看外头的真实景象是么？”顾荏唤醒窗边的一块操作光幕，在上头输入命令，窗外的景象逐渐变化起来，犹如舞台的幕布拉开，不，应当是幕布被拉上，而纤云站在舞台之后，看到了台上光鲜亮丽的演员们谢幕以后显露的真实模样。

待整个窗口的景象切换完成，纤云只觉得整个屋子都暗下来，因为外头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有一瞬间，她觉得顾荏是不是在耍自己呢，给她切个黑屏。

顾荏好像听到她心里的想法似的，无奈一笑道：“外头真的就是如此，都是海水罢了，如今海中的环境也越来越糟糕，十多年前，窗外还能见到一些深海动物的，偶尔有会发光的水母或鱼，真的很美。”

纤云看着顾荏的侧脸，他明明只是个少年，眼中却有无限的惆怅和说不尽的无可奈何，这就是末世么？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海水，纤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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