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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第1页）

说此话时，他颜骨端肃，眉眼深邃，浑身气势不怒而威。

田姜想起那一架蔷薇，她被秦砚昭掐着颈，推进花叶蔓藤间，他为她手上初次染了血，她泪眼朦胧地看他，辄身走进晴空艳阳的萧萧背影……可一切再也回不去，从那后他们相形见远，终走成了陌路。

&ldo;哭甚么？&rdo;指腹抹去她眼角一串泪珠，又落下一串。

沈二爷一阵心烦意乱，从田姜身上翻下，再替她搭好锦褥。

默少顷，忽然趿鞋下榻站起，随手取过直裰穿上，头也不回地朝帘外而去。

书房门外卷棚内，沈桓揉着眼睛，打个呵欠正欲回房歇息，却见沈二爷面无表情的缱风而来。

他还未待说话，听得二爷冷冷道：&ldo;去取坛子酒来。&rdo;

第肆肆玖章偶问学

田姜醒来时，窗外已透进清光，能听得丫头洒扫院子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儿。

昨晚沈二爷走后，她等的睡着了，瞟眼鸳枕很平整，他应是没回来。

翠梅捧了衣裳来伺候她晨起，田姜想想问：&ldo;二爷可是上常朝去了？&rdo;见她答是，不由蹙眉：&ldo;怎不叫醒我？&rdo;

翠梅说话有些吞吐：&ldo;二老爷卯时才进得房，命勿要吵夫人，自己着官袍匆匆走了。&rdo;

田姜&ldo;哦&rdo;一声，坐床沿垂首看着红绣鞋愣会神，才道：&ldo;你把我那双秋香绸面艾绿锁线鞋儿拿来。&rdo;

翠梅连忙去取，待趿好鞋洗漱毕，正吃早饭的当儿，沈荔和沈雁由丫鬟陪着，说是要去族里义塾上女学，走时特来请安。

田姜听老夫人提起过，京城内世家大族皆设有义塾，沈府自然不例外，义塾所需银两皆是沈二爷支费，并亲自请年高有德之大儒叶化成掌塾，来教化族中子弟，顺带提携天资聪颖且勤奋苦学的。

沈二爷又提议增设了女学，虽不求同男子弟那般科举做官出声名，但所习却无二样，依旧教《四书》、《五经》，吟诗作对、临摹名人庚帖等，掌塾是三夫人崔氏举荐的本家叔伯，名唤崔定亮。

田姜看她俩皆梳着双丫髻，沈雁戴几朵宫制的绢花，沈荔还是别着她送的翠蓝雕花簪子，显见喜欢的很。

遂问她们笔墨纸砚可有带齐全。沈荔抿着嘴欲要答，却被沈雁抢过话去：&ldo;嬷嬷一早就都收拾妥当哩，不会有错的。&rdo;

田姜摇摇头，温和道：&ldo;我幼年时府上也兴办女学，嬷嬷替收拾文物匣子，她们没伺候过哥儿少爷，不曾见过笔墨纸砚的真面目，倒闹出笑话来。&rdo;

她顿了顿，见她们听得津津有味，继续笑说：&ldo;进了学堂，先生让临摹字，问我拿的是甚么墨，却是画眉用的螺子黛，问我拈的是甚么笔，却是扫眉软毫笔，又问端的是甚么砚，却是一方卧躺美人砚，最后呀问写的是甚么纸，却是桃花洒金笺。先生叱责不庄重，要罚，竹木小板抽得手心红红肿肿，下次再也不敢。&rdo;

把左手给她们看：&ldo;瞧，现今还有罚过的痕迹呢。&rdo;

沈荔和沈雁偎到她身边，好奇的打量，又很同情的神色。

田姜命嬷嬷提来她们的文物匣子，掀盖察看，沈雁的一应俱全，唯沈荔的独缺支笔，邓嬷嬷神情紧张，忙陪笑道：&ldo;是老奴粗心了。&rdo;即转身要回去拿。

沈荔已经眼泪丝丝的，田姜阻过邓嬷嬷，略思忖起身，牵着沈荔走至书案前，从小屉里取出一条长细锦盒，笑着递给她：&ldo;这有支竹刻花鸟纹毛笔，你爹爹许多好文章都用它写成，现给荔姐儿拿去用罢，也能像爹爹那般的能耐。&rdo;

沈荔眨着清亮的眸子，想接过又犹豫，手指紧攥着衣摆，说话都结巴了：&ldo;可……以么？爹爹……会不会骂？&rdo;

田姜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底泛起几许疼惜。

母亲没有了，沈二爷终日忙于朝堂政务，纵是有老夫人疼爱总隔了一层，伺候的嬷嬷也不是很得力……

&ldo;荔姐儿尽管宽心，你爹爹笔多的很，少一支笔不介意的。&rdo;田姜边说，边替她将腰间有些歪扭的绦子解开，重新系个梅花结式样儿。

沈雁一脸艳羡站在旁边，突然也挤到她身边来，也要系梅花结式样儿的绦子。

沈荔看着田姜俯首，熟练地替沈雁解系，不由胸背挺得直直的，很骄傲的表情。

待系好绦子，田姜笑着问沈雁：&ldo;你们上女学大抵有几年光景？&rdo;

&ldo;两年。&rdo;沈雁回答的不假思索。

她又问：&ldo;成日里上学，都念了些甚么书？&rdo;

沈雁翻眼想想：&ldo;《训蒙骈句》才读完，先生今要讲《诗经》第一本。&rdo;

田姜有些不敢置信，便是学生再愚钝，《训蒙骈句》至多半年就能教透，岂用得着荒废两年流光。

她随念几个声律考她俩，无非就是茶对酒、赋对诗，落絮对游丝，野叟对溪童等常规对仗，见她俩皆答的磕磕碰碰，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这时有个婆子来传话，二门马车已备好，时辰不早需得赶紧走了。

她微蹙柳眉，忽儿计上心来，拉过沈雁及沈荔嘀咕耳语一阵，又互相勾过小指头，算是同盟达成。

……

崔定亮在教台前，慢吞吞吃盏里的滚茶，斜眼睃那面生的年轻女子，与一堂女学生互相拜见，旋即在沈雁及沈荔中间落座，她头戴银丝云髻儿，耳边垂亮闪闪小金环，穿荼白衫裙，外罩银红比甲，衣着妆扮显得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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