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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第1页）

世间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这男子竟是那日的新郎倌儿。

徐老夫人笑道：&ldo;就你双耳最尖，好坏皆听去！还不快来见客。&rdo;

指着她（俩）朝沈老夫人及田姜道：&ldo;这是我嫁出去的女儿，闺名金香，这是姑爷！&rdo;

再一一指与她（他）俩：&ldo;这是沈阁老的母亲，这是沈阁老的妻子。&rdo;

她（他）俩先拜过沈老夫人，再来拜见田姜，田姜从手腕褪下只白玉润镯子，用一方水红撮穗的美人巾儿包裹了，放进她手里，一面弯唇道：&ldo;不知你今日在此，也没备甚么上抬面的礼儿，这镯子你拿去权当戴着玩罢。&rdo;

金香自知这镯子非寻常之物，心底喜不自胜，笑盈盈地谢过，抬眼瞄见夫君盯着田姜目含垂涎，狠踩他一脚，咬着唇道：&ldo;你先出去候着，我与母亲说几句话儿就走。&rdo;

那男子讪讪施礼先出了房，金香扑进徐老夫人怀里，淌起了泪珠子。

原来是为其夫妾室争风捻醋而哭。

徐老夫人戳她额一记：&ldo;我当是多大的事儿。你父亲贵为当朝首辅，谁敢惹你不喜呢，定是你自己娇横跋扈，你要尽心伺候公婆，对姑爷也温温顺顺的，他自然会对你上心，再生个一男半女，谁日子也不比你好过。&rdo;

金香泣着声又道：&ldo;那个姨娘怀身子足两月了，这可怎生是好？&rdo;

&ldo;甚么怎生是好！&rdo;徐老夫人依旧微笑着：&ldo;你还未曾生呢，怎能让她抢个先。&rdo;

遂朝一旁的嬷嬷使个眼色，那嬷嬷会意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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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伍肆章求人事

徐老夫人又把金香耳提面命一番。

田姜佯装不在意只垂颈吃茶，暗忖还道这老妇品性质朴贤德，却也是个擅使阴损招儿的，今是有求于她莫奈何，日后老死不相往来为宜。

待金香辞去，戏班头来问要点甚么戏，徐老夫人先让沈老夫人点，沈老夫人难推让，点了一折《阳平关五马破曹》，那戏班头忙陪笑道：&ldo;扮架子花脸的净角嗓子倒了，这般热闹武戏实难唱得。&rdo;

徐老夫人蹙眉冷言道：&ldo;你们红韵班子派头做足，在别处都唱得，我这里倒唱不得了？&rdo;

戏班头双膝跪地，颤颤兢兢不敢吭声。

沈老夫人忙笑着开解：&ldo;我生嫁武将世家，脱口便是这些热闹戏文，其实姑娘媳妇们未见得爱听，她们多喜才子佳人郎情妾意，譬如《西厢》《牡丹亭》此类儿，我听来也觉不错。&rdo;

徐老夫人脸色虽缓，语气依旧嗔怪：&ldo;甚么《西厢》、《牡丹亭》、《白蛇传》还有那《窦娥冤》翻来覆去的，她们唱不腻味，我早听得起腻，皆是图懒不勤的，就指着这几出戏糊弄人，我不是心疼银钱，实恨他个个当我们傻子耍奸。&rdo;

戏班头一径求饶：&ldo;老夫人言重了，只因十五元宵才过，今红韵班子的多数角儿，皆在勾栏院唱《天官赐福》开台，本是不接堂会戏的……&rdo;

田姜打断他的话：&ldo;你这班头，怎没学到飞飞飞半点圆通滑溜的本事，愈讲反愈惹人生气。&rdo;转而朝徐老夫人道：&ldo;老夫人既然听够了那些，不妨我唱出戏给您助兴罢。&rdo;

徐老夫人转怒为喜，笑着问：&ldo;你竟也会唱戏？打算唱哪出戏与我听呢？&rdo;

&ldo;父亲在世时嗜好听戏，偶还要描涂粉面串唱一回，受他耳濡目染遂学了些。&rdo;田姜淡笑回话：&ldo;我唱得这出戏名叫《朱痕记》，讲得是朱春登代叔从军，其妻赵锦堂与婆母相依为命，至贤至孝，虽间饱受欺凌，最后终是夫妻团圆。今见老夫人如见喜，那些个辛酸处就不必唱，只唱《夫妻相认》这折可好？&rdo;

徐老夫人本就以自己贤德为傲，此曲折进她心底，笑逐颜开地称好。

田姜站起身来，让班头寻个唱老生的搭戏，待得奏乐声起，她（他）二人饰夫妻盘索，一问一答倒也默契。

田姜唱得青衣，穿的也应景儿，依旧藕色袄裙搭紫棠洒花比甲，简妆淡素，抬手捻步唱念迂回，嗓音柔润，唱腔婉转清媚，便把个受尽苦难的小媳妇，扮得楚楚动人。

她暗观徐老夫人听得专神，便把词儿改唱：&ldo;月儿弯弯照九州、婆媳零落在外头，母亲道老命不长久，铁石人相闻也泪流，思我那夫啊可安好，不指你金堂玉马峥嵘日，不指你龙虎相争风云会，只念你但得个身还家，重完聚，问甚么官不官、禄不禄，盼你我夫妻早团圆，莫这般断肠多牵挂……&rdo;唱至此已是珠泪满腮、泣不能言。

徐老夫人怔了怔，再看沈老夫人也正暗自垂泪，连忙命众人退下，招呼田姜坐身前来，亲自揩帕替她拭泪，一面温言问：&ldo;怎唱着你娘俩忒般伤心起来？&rdo;

田姜哽咽难抑：&ldo;一时触景生情、戳至痛处……让老夫人担忧了。&rdo;

徐老夫人看她眼睛通红，粉颊濡湿，肚儿鼓着，那般如暴风娇花之态，便把心肠软了又软。

她握着田姜的手，颇真心说：&ldo;你是个能干周全的孩子，很讨人喜欢，更况那日还在天宁寺解我燃眉之急，至今不曾还情，你若有甚么委屈或为难处，尽管同我道来就是。&rdo;

田姜便抬首看她，泪汪汪地：&ldo;是我那夫君……被锦衣卫下了昭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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