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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过往云烟（第1页）

朱高炽坐于龙椅之上，瞠目无言，之前熊熊烈火般的愤怒，此刻已被张辅的动作熄灭殆尽。看着殿堂中挥剑追逐的大臣，他不禁冷笑。朝臣中竟无一人真正敬畏他这个天子。倒也不能说是敬畏不足，而是他这个皇帝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

一腔怒火升腾，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呵斥：“放肆！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此乃朝堂，而非菜市之地！体统何在？！”

朱高炽望向张辅，略带尴尬地开口：“英国公，收手吧！朕会处置此事，必给你交待！”

见到此景，张辅才缓缓停下了剑尖。事实上，这只是在满朝文武面前立威。尽管握有尚方宝剑，若真的在此斩杀大臣，朱高炽必定对他大感不满。

“皇上，救命啊！英国公当庭欲弑大臣，全然不顾圣上的颜面，还望天子严惩张辅！他这是倚仗宠爱肆意妄为呀！”

“是啊，皇上，张辅竟敢当朝扬剑，视皇上于无物！望皇上方寸勿失，重罚张辅！”

一众大臣愤怒喊叫，皆要求朱高炽严惩张辅。“都给我住口！”

朱高炽终于失控，严厉的眼神扫视那些闹嚷的大臣，语气愤慨：“在你们心中，朕算什么？这大明，又是何等国度？自大明创立，便驱逐蒙古，北疆五度征战，平瓦剌，西域西征，霸中亚。”

殿内一片沉寂，皇后凤目闪烁着怒芒，掷地有声地宣示：“从今日起，凡在朝上妄议弱国之语者，休想轻饶！此刻，众卿告诉我，针对中亚之策，你们有何良方？”群臣哑口，气氛如凝重的夜。

此刻，英国公张辅昂首站起，正义凛然：“皇上，微臣愿领兵前往，助力中亚。”皇后并未作答，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臣僚们的脸庞。“可有其他大臣愿共赴国难？”“陛下，老臣并无异议助阵中亚，然出兵之举需审慎，务必详谈而后行。”杨士奇恳挚道。“是呀，陛下，此言得是。臣亦不反对此举，不过派遣多少兵马、消耗几何，都须计算分明再行决断。敌情不明，人数、装备一无所知，仓促成行恐非明智。”兵部尚书金源恭敬进言。

“岂有此理！中亚路遥，时间宝贵，若等到万事俱备再去救援，那时中亚早已烽烟四起！”张辅对金源的谨慎冷哼一声。“无需多军，只需京军三大营伴我出征，如今中亚各王已齐聚襄王领土，陛下若令我率兵，便以此足矣。”他笃定地说，“有京军三大营为伍，臣定当一展大明威仪，令圣罗马帝国与帖木儿帝国化为尘埃！”

朱高炽未加反驳，他对如今的京军三大营有充足的信心。如今五军营的规模约三十万，装备先进，火枪、钢甲无一不是精心铸就，加之三载的严格训练，已成为铁血精兵。三千营更是换新颜，高大剽悍的西伯利亚马，骑兵披甲执枪，整装待发，成为不可小觑的重骑。而神机营在火炮革新后，又经重新构建，拥有了更多的划时代兵器，足以称霸战场。

三大营合计兵力六十余万，是除了朱瞻墉亲军外，明朝最坚实的屏障。这并非仅仅是朱高炽的自信，整个朝廷上下皆是如此坚信。但若动用了三大营，京城将防备薄弱，花费更是难以估量。朱瞻墉在世，凡事皆不用朝中烦忧，而他所掌握的财富更是无法计量。如今失去他的支持，大明朝堂能否顺利展开战争，众人心中无定论。

户部尚书慎重起身，略带忐忑地道：“如今国库充盈，支撑半载或许尚可，但战争何时结束，无法预知。若连年征伐，金银再多也抵不住消耗。还记得先帝北征，战乱绵延，朝廷经济之窘况陛下记忆犹新。所以，臣并非抵触援救中亚，而是需了解可能的战局与期限，以便朝廷有所准备。莫待三年心血，一战成空。”户部尚书的忧虑并非无端，往日朝廷的困境依然历历在目，每当战火燃起，户部皆会由充实转为空虚。

战争的阴影刚褪去，三年辛勤耕耘，户部才渐渐重焕生机，真正担负起它的职能。不料烽火重燃，那户部岂不是又要沦陷为昔时的困顿模样？听闻此事，朱高炽心头不由得涌上一丝忧愁。

在朱棣统治之时，他曾亲历朝廷的艰难，那时候，银钱短缺如针尖滴水，每一文都要精打细算。三年修养换来的稍加舒缓之日，难道又要成为过往云烟？

战事一起，朝纲或许真要重返那段困苦岁月。毕竟，这场战斗会延续多久，没有人能预测。六个月尚可接受，半年，乃至更久，朝廷能否支撑得住？面临中亚百万敌军的压力，究竟是三百万还是五百万，无人能定准……

“陛下，难道我们别无他选唯有战争？难道无法以对话求得和解？”礼部尚书步履稳定地站了出来，谦恭发问。

“和解？”朱高炽微蹙的眉尖藏着思索。然而，张辅却挺身而出，冷漠质问道：“和解？和解什么？割地还是赔款？或是退让已被我们占据的土地？”

“对夷族讲和又有何用？昔日北疆的教训还不够沉痛吗？谈来打去，打来谈去，为何今帝最终拒绝与北疆和解？唯有一个字——打！”他字字掷地有声。

“因为明帝明白，若未能痛击对方，不能让他们畏惧，即使暂时和解，不久后仍会卷土重来！”张辅横眉冷对，“现在是敌人妄图侵夺我大明领土，不是我们要向他们发起战争，而是他们在挑动战火，试问，让战争停止，我们该如何代价换取和平？”

“大明自建国起，从未畏惧任何外来战事，我看你们沉溺于安逸已久，忘却了立国之本。你们难道希望复蹈宋代覆辙，忘记‘居安思危’这四个字了吗？”

张辅语气坚定地说，“我乃一介武夫，只知道一条道理，唯有强者的拳头才能决定国与国之间的言语权！”

“可我们也不能置百姓生计于不顾，战事必定生死交错！和谈的契机尚未尽力争取，如若不成再战又有何差别？”礼部尚书皱眉，语气平和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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