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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来意（第1页）

她这话说得平静无波，但只有自己知道，被自己人设计，差点死在异乡，究竟是什么滋味。

孤城他们查出乌骓被下了能使牲畜性情狂乱、力竭而亡的毒草，却不知道，其实碧瑶身上也被下了暗香。

这种香正常人是闻不出来的，但马儿的嗅觉要比人灵敏许多，野生的马群甚至能依靠嗅觉，辨别大气中微量的水汽，借以寻觅几里以外的水源和草地。

这也是为什么，发狂的乌骓忽然朝着楼绒绒的方向冲过来的缘由，其实它压根不是冲着楼绒绒来的，而是嗅到了碧瑶身上的暗香，就如同闻到了天敌的气味，盛怒之下便冲了过来。

碧瑶能明白吕岚的打算，便是自己没有恰好在楼绒绒身边，替她档了伤，乌骓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单单将她伤了，自己多半也会得到在摄政王府留下的机会，便可借此在府上搜寻布防图。

然而此举极为冒险，一则吕岚压根没有顾忌她的安危，若不是她运气好，但凡任明昭杀马的动作犹豫半分，她可能就不止断几根肋骨，伤及脾脏的问题了，乌骓马蹄践踏下，她有没有命还两说。

二则，在她完全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内……碧瑶低头看向胸。前上好的药和已经换好的新衣，脸色很是难看，因为完全没有意识，加之事发突然没有准备，她不能确认楼绒绒究竟只是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还是同时也发现了别的什么。

阴影一般从头到脚都漆黑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将它递给了碧瑶，开口道：

“这是三颗血红丸，必要时可以服下，能透支气血，暂时抑制你的伤势，每颗药效一个时辰，但药效过后，伤势会愈发严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不要使用，若是……。”

他阴影里的神情看不清，声音宛若向上腾升的烟雾一般放轻了，让人觉得仿佛不是真实说出的话，而是梦中呓语一般：

“若是阿瑶你害怕了，后悔了，那便千万别吃，你救了费鹜苏的妹妹，只要不轻举妄动，就能安安稳稳地活下来。”

活下来……碧瑶苦笑一声：

“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抛弃族人，自己活下去的选择了。”

苏尼特族人，是天生的侦查兵和情报员，他们有最灵敏的听力和嗅觉，最轻盈最灵活的手脚，反应最快最清楚的头脑，擅长伪装、潜入、追踪和获取情报。

碧瑶的阿父曾经就是苏尼特最好的侦察兵，十八年前，费鹜苏率大军突进北秦十二城，后来和谈后，虽然率军退去，但北秦却不得已将黑河岸边十二城之一的白石关双手奉上，以作和谈的诚意。

自那之后，北秦人无时无刻不想将白石关重新夺回来，但因为战乱时，白石关战况过于激烈，城墙破损，城门倒下，城内的建筑倒塌，百姓奔逃，无数大庆人和北秦人的尸骨堆在城墙下，兀鹫常年盘旋其上，鸣叫掠食，惨烈得不堪入目。

后来大庆将这些尸首全都运到了离白石关不远的黑河边，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将这些生前为死敌、死后为兄弟的尸骨都安葬了，而后在破碎的旧城城址上，重新建起了新的城池，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才又缓缓恢复了生机。

而这些事情，正是在费鹜苏的督查下进行的，因而白石关的布防图的确在他手中，北秦人几度派人潜入城中，想要拿到布防图，却都折在了其中。

碧瑶的父亲原本应当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个，他为了拿到布防图，甚至成功混入了费鹜苏的风火山林四军，成了费鹜苏的近卫军之一，到了能陪着费鹜苏一同出生入死的地步。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成功拿到布防图，还是被费鹜苏发现了奸细的身份，死在了费鹜苏的长枪之下。

碧瑶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碧瑶的母亲肚中正怀着碧瑶，听闻噩耗，当即便受惊早产，生下碧遥后重病缠身，没几年就溘然长逝了，临死前交代年仅四岁的小碧瑶，一定要将她父亲的玉哨带回部族，再将自己的玉哨和她父亲一同献给盘鞑天神，如此才能一齐去往来生。

碧瑶的父亲其实是一个汉人同北秦女子私奔所生，因而长相颇像汉人，但却有一双跟母亲一般美丽的碧眸，碧瑶的母亲则是部族族长最宠爱的女儿，执意嫁给碧瑶的父亲后，只生下碧瑶一个女儿便与世长辞了。

于是老族长去世后，尚且年幼的碧瑶便不得已担起了兴复部族的重任，因为部族势弱，她不得已带着族人投奔了伸出橄榄枝的三狼主，替吕岚做事。

与之交换的是，吕岚给了她的部族十年不必上交牲畜马匹的休养期限，也会为她查探她父亲玉哨的去处，她父亲是如何死在费鹜苏长枪之下的，也是吕岚派人查探之后告诉她的。

偷盗白石关的布防图，也是因为吕岚知道白石关始终是老狼主心中的痛处，若是自己能拿到布防图，必然能得到老狼主的重视，因而才揽下了这趟其他皇子皇女都避之不及的万国会之行。

想到父亲，碧瑶方才还黯淡的脸色忽然一亮，连忙抬头对乌鸦道：

“差点忘了！乌鸦叔，我知道父亲玉哨的下落了！”

男人一愣：

“你一直在努力靠近目标身边，是如何知晓玉哨下落的？”

碧瑶脸上露出庆幸的喜色：

“说来也是凑巧，我正是在她身边见到玉哨的线索的，我在目标身边见到一张绘制着父亲玉哨模样的图纸，一问之下，才知道竟是她在街巷的摊位处见到的，也不知是如何辗转落在商贩手中的，当做普通的玉石售卖，要价还颇高。”

“害怕身份暴露，我没能直接开口询问她，究竟是何处看到玉哨的，只能劳烦乌鸦叔，万国会尚未结束这几天，多在街巷搜寻一番，若是当真能寻回父亲的玉哨，母亲便也能早日回归盘鞑天神的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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