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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老板与他女友的经历,一定是个伤心的故事,从他描绘出来,那张眼含泪水女人素画,就可以猜想得出来。
这不刚开口,就已经流露出眼含热泪,满脸哀伤的表情,似乎我们提问,触及了他心底的悲痛。
我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香烟来,弹出两支,给了他一支,示意他,如果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我们也不是无理取闹,想看别人痛苦的人。
米彩给了他两张纸巾。
他对我摇了摇头,向米彩说了声谢谢,抹去眼里的泪,将香烟放入嘴里,靠着煤油灯,用力一吸。
火苗被他吸了过来,把香烟屁股燃得璀璨通亮,然后抬起头来,喷出一口平息情绪的烟雾。
我用手拔了拔,不让浓烟靠近米彩,好在墙上的窗户并没有关得太严实,一丝寒风漏了进来,把屋子里香烟,吹得七零八散。
年轻老板,吸了一口香烟,又喝了一杯浓茶,缓了缓后,开口说道:“我曾是一个满腔热血的大学生,毕业后,我曾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我可以过上我想要的生活,可惨酷的现实给了我一次又一次打击。
我去应聘销售,可我的口才并不好,不到三个月就被赶了出来,我去送外卖,因为不熟悉路线,老是因为超时被顾客投诉,赚的还没扣的多,有一次为了赶时间,忘了戴头规,电动车被抓走了,我也没有钱再去卖一部。
我有想过去工地,干一些脏活,累活,体力活,最起码能养活自己,可去到工地,只干了一天活,我就放弃了,烈日暴晒,室外温度超高,半天时间,就把我晒脱了皮,对于我这种读了一辈子书,没怎么受过累的大学生来说,简直就像比坐牢还难熬,我又放弃了。。。。”
我心中微微感慨,我能感觉到对面小伙的心酸又无奈,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与米彩对视了一眼,米彩俏眸里露出一抹意动。
年轻老板却在这时,忽然咧嘴一笑,话风一转说道:“就在我准备放弃城市生活,回农村啃老,去商场卖行李袋时,我认识了她,一个同样大学毕业在商场里做销售的湖南姑娘,可能同龄人关系,也可能是同样毕业大学的原因,我们相谈甚欢,一见倾心,我们相爱了。”
说到这时,年轻老板嘴角里荡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我们在这个城市里租了一个廉价的出租房,我大学读的是美术,除了美术,我不会干其他的,为了支持我画家梦想,她努力工作,勤俭节约,把省下来的钱,帮我联系画商,希望我的画作有一天可以大卖,希望我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
可是,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想要成功,实在太难了,借用我们老家一句话,比吃大便还难,我们没有关系,没有人脉,人家凭什么帮我推广我的画作,人家根本不鸟我们。”
听年轻小伙说到这里,米彩忽然伸手扣紧了我的手,我的心莫名一痛,年轻小伙的经历,是每一个走出校门学子的遭遇,我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年轻小伙又长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抬头转向另一边,避开米彩吐出翻滚的烟雾,才接着道:
“整整五年,我没有一分钱收入,全靠她微薄的工资支撑着我们结据的生活,我想过跟她分手,我不想连累她,可她哭着说,她愿意跟我,她把她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在这条巷子里帮我开了这家咖啡店。
想着,一边画画,一边卖点咖啡,补贴点家用,可我毕竟没有做过生意,不懂得那些哄人的伎俩,我的店里只有咖啡,这里又偏,慢慢地,就没有人来了。
我叹了口气,老实人确实不会做生意,我能理解他的绝望又无奈,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他接过茶杯,一口喝完,突然泪如泉涌大哭道:“我真的没用,没让她过上一天的好生活,为了节省开支,她每天下班后,跑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然后走路回家,那天,那天,”
我心中突然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刺痛,米彩的身子哆嗦了一下,靠在我身上,我们齐齐一惊,朝年轻小伙望去。
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哭道:“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看见她回家,不放心,就朝菜市场走去,在一个三叉路口,她倒在血泊之中,那些菜叶子散了一地,沾满了她的血。。。我走了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可她已经没有了呼吸,撞她的人已经跑了,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撞了她,只听周围的人说是部面包车,报警也找不到肇事司机,,,,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出去找她,
她的灵魂游荡在三叉路口,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她了,是我的穷困潦倒,是我的无能害死了她,呜呜哇~~~”
年轻老板如小孩般放声大哭。
“昭阳,呜~~”米彩扑进我的怀里,也低声抽噎着。
诶,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我右手搂紧了米彩,左手轻轻拍了拍年轻老板的肩膀。
他那压抑已久的情绪已经崩溃,泪水从他眼眶里,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他的脸庞上掉落。。。。
这个瞬间,我看到了一种真正撕心裂肺的难受,他脸色苍白如纸,写满了悔恨的表情,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一定是想起了他的湖南姑娘了。
没想到,这间名为“旧城以西”的咖啡店,居然有这么一段令人悲痛的故事,年轻老板说得没错,他再也找不到,对他这么好的姑娘了。
我不知道,是年纪来了,还是什么缘故,情不自禁感到眼睛发红,发热,黯然泪下,而米彩的手指甲已经刺进了,我手臂上的表层肌肤。
她也伤心的哭了起来,没有人愿意面对这样的场景,因为这其中的情节实在太过悲伤。
我将手缩了回来,擦掉眼里的泪水,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把他手中的烟抽掉,把一杯茶水放在他手上,示意喝点水,平息下情绪。
良久,他终于停止了哭泣。
“你刚才说你的女朋友曾经商场做销售?”
米彩从我怀里探出头来,对年轻老板红着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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