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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章 风暴中的章小娴（第1页）

“是！你们都是‘恩人’！”章小娴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然而她的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感激你们！但我不是你们棋盘上的棋子！我不是你们用来证明自己能力、满足自己欲望或者填补自己遗憾的玩物！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我也会害怕，也有不堪的一面，也会有想要逃跑的念头！这难道就不‘优雅’了吗？这难道就罪该万死了吗？！”

她的情绪越发激动，声音也愈发高亢，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宣泄出来。

“你想逃？”方大明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嘲讽地说道，“逃回大学？逃回那个你以为就能做回‘章小娴’的象牙塔？章小娴，你太天真了！你身上早就被这里的一切深深地打上了烙印！你所欠下的债务，你所经历过的事情，你所招惹的那些人，哪一样能让你真正地逃离？你以为大学是什么？是时光机吗？可以让你一键回到认识阿光、在河里游泳的时候？”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章小娴的心脏，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的话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中章小娴内心最深的恐惧和迷茫。是啊，逃得开吗？那五百万的“人情”，方大明的“恩情”，马应雄的虎视眈眈，大粒麦的“关照”，还有王晓军眼中那份让她心慌意乱的、沉甸甸的情愫……哪一样不是如影随形？

巨大的绝望和疲惫瞬间淹没了她。她看着方大明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脸孔，感觉整个店铺都在旋转、挤压。她精心构筑的“章老板”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露出里面那个疲惫、惶恐、满身伤痕的、真实的自己。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软倒。

一只有力而粗糙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是王晓军。他不知何时已穿过人群，站到了她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身体支撑着她，传递过来一种笨拙却无比坚实的暖意。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烟草和车载香薰的味道（不再是煤油烟味），此刻竟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章小娴靠着他站稳，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泪痕。她抬起头，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带着一种破碎后的清明和决绝。

“方大明，你说得对。我逃不开。”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我身上的烙印，我欠的债，我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一部分。它们不‘优雅’，甚至很脏，很难看。但它们是我章小娴走到今天，活下来的证明。”

她挣脱开王晓军的手（虽然有些不舍那份温暖），独自站定，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方大明脸上。

“这间‘娴’店，我不会关。它是我用命挣来的，是我的根基。但我也不会再让它成为我的牢笼。”她的语气异常坚定，“我会回去读书，不是为了追求你口中的‘优雅’，而是为了喘口气，为了找回一点‘章小娴’的感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为了学点真本事，让我以后的路，能走得更稳一点，少求人一点。”

她顿了顿，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马应雄：“马总，您撤资，我理解。那五百万，我会想办法还。按市场利息算。以后，‘娴’店和马总，桥归桥，路归路。”

她又看向一脸复杂的大粒麦：“麦哥，谢谢你当初仗义援手。你的投资，我会按合同约定的时间和方式，连本带利还给你。以后，咱们就是纯粹的生意伙伴，或者……朋友。”

她看向方大明，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怨怼，有疲惫，也有一丝释然：“方大明，谢谢你救过我，帮过我。这份恩情，我记着。但我们的婚姻……到此为止吧。那本就不是真的，只是你替我‘体面’包装的一部分。我会尽快找律师处理离婚协议。你书房里的茶很好，但喝多了，也会失眠。”

方大明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变幻莫测，震惊、愤怒、受伤、甚至还有一丝……被戳穿伪装的狼狈？他精心构建的、掌控一切的世界，被章小娴这番撕破所有伪装的宣言，击得粉碎。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冷哼，猛地转过身，抓起沙发上的大衣，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门口。玻璃门被他用力推开，又重重弹回，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天花板上的气球都晃了晃。

方大明的离去，像抽走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暖意。气氛凝滞得可怕。马应雄脸色变幻，最终重重哼了一声，也起身，扯了扯身上那件滑稽的丝绒西装外套（他居然一直没脱下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大粒麦挠了挠头，看看章小娴，又看看门口，叹了口气：“唉，妹子……你这……唉！”他摇摇头，也拎起他的大果篮（竟然一直没放下），跟了出去。

玲姐和仙姐面面相觑，赶紧起身告辞，溜得飞快。司马长风耸耸肩，对章小娴做了个“保重”的口型，也溜了。休息区瞬间空旷下来，只剩下张先生、王晓军，和站在中央，赤着脚、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的章小娴。

张先生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他走到章小娴面前，没有说那些场面话。他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破碎的痕迹，但更深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淬火后的坚定。

“风暴过后，天空才会真正澄澈。”张先生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小娴，你刚才……很真实。真实往往不优雅，但它是力量的源泉。你想回学校沉淀，这很好。‘娴’店需要根扎得更深的灵魂。至于《风尚》那边，等你准备好了，随时找我。我相信，经历这场风暴后，你的设计，会更有力量。”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沉稳，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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