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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偿债（第1页）

第66章偿债大明宫外，燕燕县主刘碧燕穿的还是昨夜元夕佳节那套妆扮，抱着黑漆描金山水楼阁图手炉，踮起脚尖，望眼欲穿。“燕燕，怎么不回软轿里边等着？”

来人是吴老王爷，乃齐高宗的大哥，年近五十，保养得体，瞟了一眼刘碧燕发髻上别的鎏金透雕卷花蛾纹银梳，眼角细细鱼尾纹打起小漩涡，笑意渐深。“吴王殿下长乐无极。”

刘碧燕盈盈一礼。“燕燕，你戴银梳，很好看。”

吴老王爷轻扫一下，刘碧燕刻意别过去的小凤眼，不禁摇头失笑，尔后踱步踏入大明宫。这时，吴老王爷与崔瑢碰面，安然接受崔瑢的行礼。“哟，几年不见，二皇子竟是出落得如此丰神俊秀，颇有三弟当年的风采，难怪俘获万千少女心。”

吴老王爷笑道，轻拍崔瑢的肩膀。崔瑢姿态恭敬，待吴老王爷的身影消失，方转身走向刘碧燕。“阿瑢，陛下可有答应我们的婚事？”

刘碧燕急切问道。“燕燕，灯楼惨案之事，教父皇太伤神，没有心情考虑我们的婚事。要不，等我考完春闱，我再次向父皇提出？”

崔瑢轻轻握着刘碧燕的手，嗓音温柔得掐出一捧西湖水。刘碧燕抽开手，秋波眉儿卷起春愁，小凤眼儿含着泪光，咳嗽了许久，方张开两片抹了胭脂也遮不住惨淡颜色的唇瓣，勉强笑道：“阿瑢，春闱过后，大概会有别的县主爱慕你了，到时候你便瞧不上我。”

说着说着，刘碧燕背过身子，悄然落泪。她怎么这么命苦，眼看王妃之位唾手可得，就出了灯楼惨案这事。“燕燕，等过几日，趁着父皇兴致好的时候，我再求娶。所以，你安心回家，要是无聊，可以提前准备嫁衣。听说，大嫂出嫁前，花重金聘请了绣娘，学习缝制嫁衣，被翰林院拿出来作为女德典范。”

崔瑢打趣道，眉眼仍然是温柔小意，足以令刘碧燕放下心防。“好，阿瑢。你专心准备春闱，我去烦扰太子妃娘娘。不知道为何，自从灯楼惨案，我隐约感到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刘碧燕揉了揉额头，被吹了一会儿雪风，精神头就不大好。“能有什么大事，左不过我们被赐婚了。”

崔瑢调笑道。于是，崔瑢送刘碧燕回家之后，折返皇子府，大门不出。七天后，崔瑢在书房里埋头苦读，不经意间抬头，瞥见一抹红色从轩窗飘入，嘴角微微翘起。“先听菊生的消息。”

崔瑢淡然一笑。“小白菊和陆院长结伴同行，外加一个背着寒骨白的小白条，快到苏州了。”

千面郎君倚在朱红石柱旁，邪魅一笑。“寒骨白？那是什么东西？”

崔瑢蹙起眉头。“阿瑢，春闱过后，等你去了苏州，自然知道寒骨白是什么东西。”

千面郎君半眯眼睛，勾唇一笑，露出玩世不恭的风姿。“我去不了苏州，还得继续相看县主。”

崔瑢低声道。“那阿瑢千万别后悔。”

千面郎君轻叹道。“灯楼惨案是段尚书亲自明察暗访的，欧阳丞相在背后也指点不少，都没让大哥插手。你能够打探出一些线索吗？”

崔瑢故意转移话题，冷声问道。千面郎君听后，轻轻摇头，流露出挫败情绪。这两个，一个铁面无私，一个老谋深算，难对付。这时，小厮阿凡匆匆赶来，先是向性情捉摸不定的千面郎君作揖，尔后转向脾性一向温和的主子，语调却是酸得掉牙：“爷，今个儿病娇县主说是带着亲自做的高丽红参鸡汤登门了。”

这病娇县主，时不时表现出倾慕爷的神色，但是不见半点实际行动。别人家的姑娘表达爱意，总会送点香囊、钱袋、折扇、发簪之类，她就仗着弱柳扶风之姿，总是空空如也。哎，菊生姑娘怎么不是县主呢。“阿瑢，恭喜你，如愿以偿。”

千面郎君拈起一只搁置在黑釉蓝斑三足盘上的“见风俏”，嚼了小口就颇为嫌弃地放下。“见风俏”又叫作泡儿油糕，表皮蓬松酥脆，鼓着一个个小泡，犹如一粒粒珍珠，要趁热吃，发出嚓嚓的开裂声才有趣。大概是小白菊爱吃“见风俏”，阿瑢才会摆在案头。可怜的阿瑢，他该不该告知，小白菊和陆闷骚或许有戏呢。千面郎君思忖片刻，决定潇洒走开，还是去苏州寻美食重要。接着，崔瑢不禁不慢地出了书房，到了皇子府门口。刘碧燕看起来憔悴不少，像是大病一场。这秋波眉似乎无法舒展，这小凤眼残留点滴泪痕。她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折腾，惨白白如月光。“阿瑢，第一次做高丽红参鸡汤，不好吃也别挖苦。”

刘碧燕拎着红木嵌百宝食盒，笑容略显腼腆。语罢，刘碧燕竟是亲自伺候崔瑢喝高丽红参鸡汤，极其柔顺。小环看在眼底，疼在心底，恨不得自己代替了县主大人。“参是好参，就是咸了一点。”

崔瑢象征性品尝一口，尔后放下瓷勺，轻笑道，故意拉起淡淡的疏离感。他等着，自以为美丽高贵的工部侍郎四姨娘庶女求他。果然，刘碧燕主动投怀送抱，哭得梨花带雨。“二皇子殿下，我家县主命苦呀，好不容易盼来和您的姻缘，就遭到变故。段尚书昨夜来看老爷了，追忆一大堆往事，然后话锋一转，丢出厚厚一沓卷宗。说是承天井亭失修本是小过错，却因为灯楼惨案而酿成大祸，段尚书要向宣阳坊的伤亡者有个交待。”

小环喋喋不休，哭啼不停，接着继续道：“二皇子殿下，您评评理，灯楼惨案的直接原因不是灯楼吗？秦尚书没事，我家老爷倒是成了替罪羊……”“燕燕，你先回家，我去求求父皇。”

崔瑢低声道。语罢，他示意阿凡备马，直奔大明宫。从丹凤门到紫宸殿的温室殿，崔瑢步履急促，像极了为未婚妻奔波的痴情种子。可惜，齐高宗没有答应这门婚事，燕燕县主又算什么未婚妻呢。“二皇子殿下请留步，您所求之事，陛下已知。您这次不会再敲登闻鼓吧。”

冯公公握着一卷圣旨，轻巧拦住崔瑢去路，揶揄道。“冯公公，燕燕是无辜的，可否网开一面。”

崔瑢叹道。“二皇子殿下，有句俗话，叫作父债子偿。”

冯公公笑道。崔瑢听后，再次无奈叹息，随后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既然父皇不会仁慈，他就彻底放心了。思及此，他压抑不住喜悦。菊生，纵使我不能娶你，但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刘碧燕胆敢设计绑架你，我就让她尝尽沦落风尘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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