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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点上长明灯吧,让大哥路上暖和些。”
李风正要起身点灯,扫过地上剑痕,忽然想起昨日在海上碑见到的剑意,陡然间精神一震。
屋外大雨连绵,雨幕落到剑痕上,一道玄之又玄的微妙神觉涌上心头。
“二哥?”周流见李风呆在原地,叫了一声却无回应。
约莫四五个呼吸,周流再看李风时,嘴角挂着笑意,眼眶早被泪水湿红。
李风平地大笑起来,周流一阵错愕。
李风死死攥住周流,神情激动,“朝闻道夕死可矣。三弟,我本以为大哥走了,连带着我们的那份剑也湮灭了。但是,没有!没有!大哥还在!”
拉着周流走到水幕旁,指着地上剑痕说道:“你看这剑痕,大哥手无寸铁,以指为刃,就能划出这道锋芒。大哥把这条路走通了,大哥没有死,大哥没有死!大哥毕生所求就是创出让天下侧目的剑法,现在有了,终于有了!”
李风有些痴狂。
大哥走了,自己几度压抑,终于又看到刘生在世间的痕迹熠熠生辉起来,在这深邃的长夜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剑芒。
李风难以自抑,可是……这道痕迹已是刘生留下的唯一了。
想到这里,又蓦地痛哭起来,转身伏在刘生尸前,“大哥,你留下这套自创的剑法,怎么就等不到大放异彩的那天!”
李风感到了孤独,这个世界冷冰冰的,湿漉漉的。有的人想算计自己,有的人想杀了自己,有的人想贪自己的剑,有的人不想自己好。
这个修仙的世界,一点都不可爱。
手中一股暖流传来。
周流感到李风的孤寂,握紧二哥的手,“二哥,我们一起报仇好不好,我们为大哥报仇好不好?从前我讨厌练剑,因为有大哥和你在,练剑太辛苦,远不如修炼轻松。但是我现在想通了,我们要用这剑去报仇,我们要把你和大哥的心血传承下去。只有这样,大哥才能永远活着。”
李风缩在风雨中飘摇的身形在这一丝温暖中被点亮了,“这剑法我和大哥还没想出名字来,但是从今天开始,它就叫,刘生剑法。”
这个世界,有我的痕迹,也有大哥的痕迹。
报仇,然后名扬天下!
雷声,雨声,哭声,悼刘生!
……
兄弟二人哭罢,从屋里笼了些干草,自院子跳到屋顶上简单修补好裂痕,又面向北方喊了三声:
“皋刘生复!”
“皋刘生复!”
“皋刘生复!”
这是李风走南闯北听来的祭礼。
人死之后要招魂,面北喊三句“皋某复”,“某”不能换成“大哥”,而要用本身的名字去喊,这样才算招魂——这种仪式叫做“复”。
周流不懂这些,只知道跟着二哥准没错,也跟着一起喊了三句。
李风喊罢三句,呆立雨中,但觉地府太深,怕声音不够响亮,多喊了一句,努力地嘶吼着每一个音节。
又觉亡魂太柔,怕声音冲散身形,又低喊一声,沙哑地吐出那四个音节。
兄弟二人雷雨下茫茫站立,淋了半晌雨,回屋里点起长明灯,换了素衣,把一件粗麻扯成两条系在腰间。
又给刘生沐浴,换上最好的衣服,再取了白米压在刘生舌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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