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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夜谈（第1页）

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眷恋故乡。对童年生活的向往，对父老乡亲的想念，对故乡山水的渴望，竟是那样地魂牵梦萦。

离开故乡三十年，故乡的人们还是过去那样封闭落后、思想保守、日出日落、浑然度日吗？

近些年，我有事无事总爱回到故乡去，所见所闻，令人感慨万千。

记得有次回乡，月光的银辉弥漫故乡的夜空，洒落在农家小院的角角落落。姐夫家的后院，围着父老乡亲三十余人，他们是专门和我闲聊来的。有人说，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村子出了两个“人物”：一个是金耀，一个是攀强。有人附和着，是的，是的。金耀单身外出务工，靠着家乡人的那种吃苦耐劳、顽强打拼的精神一路走来，成为建筑集团公司总经理，资产丰厚，是村子里的首富，应该排名第一。有人持不同意见，说攀强靠着勤奋好学、不懈追求的精神，先后考上中专、大学，不仅走上领导岗位，而且成为有名的作家，是村里人的骄傲，应该排名第一。

他们争论不休，气氛热烈。最后德高望重的表叔发言了，他说村里人过去没有追求，现在以两个“人物”为榜样，有了追求。

人们学习金耀是物质追求，学习攀强是精神追求，精神高于物质，应该将攀强排名第一，金耀排名第二。大家想了想，点点头，认为表叔说得有道理。

听着乡亲们谈论的话题，勾起我对往事的无限回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村里人对文化是那样不重视。那时，不管男孩女孩，父母是不让多读书的。多数孩子上完小学就要回家帮父母干活，能够上完初中者不多，上高中者更是寥寥无几。我家却是个例外，母亲有眼光，让大哥、二哥上了高中，支持我考上大学。由于家里很穷，经常被别人瞧不起，好心人劝母亲：“学好数理化，照样攥锄头把。让孩子们回家帮忙干活吧，免得受穷受气。”母亲不以为然。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村里人思想观念发生了变化，逐渐认识到了知识的重要。他们经常拿我作榜样，教育孩子要好好学习，并在教育孩子上舍得投入。有的还把孩子转到城里上学，家长在城里租房照顾。他们常说：“自己没文化，千万不能再让孩子没文化。”由于人人重视了学习，村里的大学生、高中生多了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村里人信奉“守土有责”。他们认为农民就应该守在农村种地，外出乱跑那是不务正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思想封闭保守，缺乏开拓创新精神。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乡亲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根本转变。他们觉得外出闯荡能够开阔眼界，创造财富，并经常拿金耀作榜样教育子女，鼓励孩子外出务工。又一次回家，父老乡亲又对我讲了村里发生的好多事情，说村上出外的人很有出息，有的财富超过了金耀，有的正在赶上金耀，当上老板和包工头的人也不在少数。扳着指头一一给我数着，兴奋和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那天在美华大酒店遇见平娃，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建筑老板，还在西安买了房子，并落户西安。平娃大名叫张世平，比我小一岁，是我家邻居，也是小时候的玩耍伙伴。在我心里，平娃学习不好，好像初中没有毕业，人也比较老实憨厚，人生的命运肯定是当一辈子农民。但是平娃却成了老板和“西安人”。有天遇见表叔，他说村里好多人都住到了城里，他也住进了城里。

过去那种城乡差别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慢慢逝去。

人们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的变化，带来了乡村面貌翻天覆地的变化。目前，我们村子通了高压电、高速路，公交车开到了家门口，家家用上了自来水，户户住上了“小洋楼”，要粮有粮，要钱有钱，物质富有，精神愉悦。父老乡亲有了从未有过的优越感和自豪感。我也渴望回到故乡去，在那生我养我的地方好好享受人世间的美好和生活的甜蜜。

（原载于２０１３年第３期《瀛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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