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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第1页）

王柔应该是被卖入勾栏之后就做了细作，否则王柔一个从小养在闺阁里的小女娘，突遭变故，在生母祈请去死的哭求里，何以能倔强地活下去，还干脆光明正大地做了皮肉营生？只怕羞也羞死了。

新朝的人必是那时候就接触了她，说服了她，吸纳了她。

妓院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常做消息集散之所，王柔因此做了细作也不意外。

但王柔说在梦中从未见过邵秋实，这就奇怪了。

按照时间来说，王柔作了细作后不久，恰是邵秋实成为国师的时候。

此后十数年，王柔都以王家女娘和娼妓的身份作为双重掩护，从事着细作。

王柔做细作，做得居功至伟，消息最是灵通不过，怎么可能没有见过邵秋实？

即便邵秋实没有见过王柔，王柔必也该在暗处不止一次地注视过身为国师的邵秋实。

邵秋实之前就推论出王柔的梦有误，只是不知是错是漏，如今看来，是漏了一部分。

跟邵秋实重生，记得“要紧”的事情，也记得“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同。

王柔只记得“要紧”的事情，她记得王桃将她送进勾栏，记得管氏哭着劝她去死，记得王术拉着她说是自己最出息的孩子。至于是否见过邵秋实是“无关紧要”的，所以便漏掉了。

通看王柔的梦，判断事情“要紧”还是“无关紧要”似乎只有一个标准——是否能够王柔对自己曾经历的事情耿耿于怀，从而导致王术的沦落，进而导致王柔的死亡。

王柔获得的是经过筛选删减的记忆，电石火光的刹那，这个念头闪过邵秋实的脑海。

一段记忆，如果经过删减，哪怕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谁知道被他人决定为“无关紧要”的记忆是真的“无关紧要”，还是因为阻碍目的而变得“无关紧要”？

毕竟，如果一个人的目的是让王柔因对梦中的事情耿耿于怀而报复王术，最终导致自己的死亡，他还会保留王柔晚年与王术冰释前嫌的记忆吗？

即使并不心存恶意，仅仅因为王柔已经释怀，他却不能释怀，觉得王柔的释怀是妥协是顺从是腐朽愚昧的糟粕是驯化残余的渣滓，于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删掉了这个“污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删减这段记忆的人选，邵秋实也已经找到了。

系统3637在完成相应的任务后，赋予了莫敬堂催眠他人的能力。

拥有系统的燕素想必也有些特殊的能力，例如将某些删减的记忆灌输入某人的脑子。而燕素显然也有这个动机，为了避免王柔当细作，害得南杞国破家亡，索性直接解决这祸端源头——王柔。

一将功成万骨枯，王柔的细作做得南杞国破家亡，手上必然沾染了很多的血。

所以王柔说她不想死，却也不怕死，邵秋实是相信的。

人人常常想若能重活一次，若能再来一回，因为有想要改变的憾事。王柔不一样，她曾经双手染血，也曾看遍繁花，曾经堕落深渊，也曾屹立山巅。

该报的仇，她当世就报了，该享的福，她当世也享了。

重活一世，顿觉多余得很。

但现在的王柔还不是已经满手鲜血的王柔，她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娘，日常最大的苦恼就是被嫡姐推倒在地而无人帮腔。王术只是个纨绔浪荡的望族郎君，因为听闻两个女儿失踪而匆匆出府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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