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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屋(第1页)

故乡的老屋已有多少年没有人住了,因为父亲、母亲和大哥均已不在人世,二哥外出,姐姐出嫁,我也因工作需要住到了城市。

母亲就埋在老屋后边,每年春节前夕,我都要回去一次。一是看看母亲,二是看看老屋。因为母亲和老屋养育了我,是我的生命之根。

听母亲说,老屋是在祖父手上建成的,距今大约有近百年的历史了。老屋是土木结构,所用的支架全是上等的木料,所用的墙体材料却是土坯子,故乡的人们称为“胡基”。由于年久失修,现在的老屋已是千疮百孔,满目凄凉,使人不由得想到世间的沧桑。

老屋只有三间房子,且是老式的瓦房。难以想象那么狭小的空间怎么容下当时的六口之家。由于家庭贫困的原因,大哥、二哥结婚后还是挤在老屋居住。大嫂、二嫂、母亲在老屋里时常发生争吵,给本已超负荷的老屋增添了更加巨大的压力,然而,老屋总是毫无怨言地承受着这一切。

面对老屋,时常勾起我对美好童年的回忆。每天晚上,我都坐在煤油灯下学习,母亲总是陪伴在我身边,为我们补衣服、纳鞋底;夜深了,她总是督促我早点睡觉,不要熬坏了眼睛;睡下后,母亲每晚都要翻身起床为我重盖几次被子,因为我小时候睡觉不老实,小腿儿经常把被子蹬到地下。回想起来,不知那时的母亲有没有睡过一晚安稳觉。

老屋虽小,但自有我的乐趣。大哥结婚后,母亲和姐姐的床铺搁在了楼上,自然楼上就成了我的乐园。我把所有的玩具在楼板上摆放得整整齐齐,有大哥给我做的木头步枪,二哥给我做的木头手枪,最多的是子弹头和子弹壳。枪弹是我最喜欢的。我最爱看战斗片,一听说哪个村放映打仗的电影,就是跑十几里山路也一定要去看。那时,我梦想将来要当一名将军,可是天不作美,年龄一年年增长了,而身高却不见长,且身体非常瘦弱,俨然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以至于后来忍痛割爱“弃武从文”了。

老屋是我成长的见证。从老屋身上我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由于老屋楼上四周墙体到处都是缝隙,寒冬腊月,刺骨的寒风不停地往进吹。听到母亲每晚持续不断的咳喘声,我心如刀绞。我们最害怕的是阴雨季节老屋的漏雨,往往是这处刚刚修好,那处又漏个不停,每次一直要等到雨住天晴,我们才能放下心来。由于长年劳苦,加之生活艰辛,母亲患上了肺气肿,在父亲过世不久,母亲也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每次看到老屋,对我就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刚刚参加工作那阵子,由于刚出校门步入社会,我的思想发生了一些变化。

总觉得过去的东西太土气,不想穿母亲做的千层底和旧棉袄,不想见家乡的人和物,而一味想学别人的洋气,想摆别人的架子,装出一副干部的样子。其结果是领导有看法,群众有意见,工作干不好,思想更彷徨。在空虚苦闷之际,我回到家乡见到了老屋,触景生情,感慨万千。故乡老屋还是那样亲切,故乡小河还是那样清澈,故乡土地还是那样质朴,故乡伙伴还是那样热情,故乡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淳朴自然,使人不由得产生自责和愧疚之感。

我常想,没有老屋就没有我的童年,没有老屋就没有我的成长,没有老屋就没有我的今天。人生的道路艰难曲折,有晴天也有雨天,有顺境也有逆境,有成功也有失败,无论处于何种状态,都不能忘记根本。

(原载于2011年第10期《散文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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