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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竹节香附（第1页）

周六晚上，群里约了一家巴洛克装修风格的法式中餐厅，这里号称申城的富豪食堂，满眼都是金碧辉煌的老钱风。

大学时候，沈星仪有一回过生日就定在这里的散客区，那时候大家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学生，一顿下来好几千的消费，即便是沈星仪，也省了两个月的零用钱，最后骗彭韵报了会计证的考试班才报销下来。

几年过去了，这里基本没变，准确地说它延续了23年的陈设艺术，只因背景是粤州米其林老店，这里的每个包房都是套房，想要在包房里吃上饭最起码提前一周预定。拍卖级的古董、银器和真迹名画直接陈列在公共区域，简单得如同普普通通的装饰品，流光溢彩和古色古香的碰撞，让人叹为观止。

郁恬一眼望去，就看到好几幅名家之作，借着等其他人的空闲，在画作前目光流连。

她记得这幅《暗香疏影》，很多年前她曾临摹过其中的技法。细劲的线条勾勒出绿萼梅的花心和花干，花萼采用石绿和胭脂等颜料染色，双钩填彩的写实技艺，使得轮廓更加细腻逼真。这幅作品最精彩之处，在于白梅的水中倒影，没有月光，胜似一轮皎月，隐隐约约，透着朦胧的意境美，“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暗香疏影？”

她回过神来，侧过脸看了看身旁出声的师拓，那眼神似乎在问他些什么，他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标牌，“这上面写了。”

她一展笑魇，双眸灿若星辰。

“你看了这么久，想必应该很懂这画，我愿闻其详。”

郁恬的视线重新回到画作上，用手指隔空轻轻描了下溪石旁白梅影子的淡淡轮廓，轻轻说道：“影子代表月光，散乱的影子代表水纹，水纹则代表有风。”

师拓顿悟，“果然是行家，能看出画作的精妙之处。”

“简单地说，这是写实和写意的结合。”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还是说得详细点儿比较好。”师拓笑着看她，“不然，我还是没法找到其中精髓，这可能就是理工男的短板。”

郁恬笑着摇头，“师总，我也是理工女，我高中是理科班的。”

“你们俩看幅画也能扯到文理科？”左后方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两人回身望去，来人正是顾珩洲，郁恬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一时有点懵。

“怎么，不认识了？”顾珩洲微笑着向她走近。

师拓笑着说道：“顾总请客，怎么比我们来得还晚些。”

郁恬听了这话更懵了，不是说好的团建聚餐吗？

顾珩洲似乎明了她的心思，“你们师总总跟我叫屈，国庆节都没得到休息，我再不表示表示，回头就要故意拖长放款期限了。”

师拓在一旁无奈失笑，郁恬看了他二人一眼，笑着回道：“吃了顾总这顿，我们肯定要更加鞠躬尽瘁了。师总，咱今晚不算接受吃请吧。”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顾珩洲用手掌指了指包间门口，示意三人先进去。

很快小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来，大家见到顾珩洲纷纷颔首致意，只是入席前一分钟，李慧清才姗姗来迟，几人倒也没有对此事放在心上。

郁恬和师拓分别坐在顾珩洲的两边，这个座位安排被李慧清看在眼里到底是别有深意了些。

几个小伙子很快活络起气氛来，先给上座的顾珩洲和师拓倒酒，然后给其他人倒茶、倒饮料。师拓出声说道：“今天过来，大家不醉不归，能喝酒的必须统统满上。”

郁恬正要去拿酒瓶，顾珩洲在一旁压低了音量，淡淡说道：“不想喝可以不喝的。”

师拓还是听到了，“欸，那怎么行，你是不知道郁恬的酒量。”他看了眼郁恬，“今晚顾总请客，一定要敬顾总一杯。”

郁恬拎来装有白酒的分酒器，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压低自己的杯沿，碰了碰顾珩洲的杯壁，“顾总，我敬你。”说完，一口气将手中一小杯白酒灌了下去，绵柔的口感滑入喉咙和胃部，顿生辛辣的刺激，她忍着压了压。面前的顾珩洲也是一干而尽，点头示意她可以了。

然后就是其他人你来我往的互敬，推杯换盏，一轮下来，顾珩洲已经饮下二两白酒，依然面不改色，不过有师拓在一旁稳定局面，也没有人敢再来灌酒。

前菜是大尺寸的吉拉多生蚝配鲟鱼子酱，利比亚火腿和笋干冻，简单开胃。随后便是陈皮大爆翅、糖浆皮蛋佐乳鸽、雪花牛肉、低温黑金鲍等，菜量不大，菜品倒是相当丰富，几道下来也能吃得半饱。郁恬在心里浅算过，这一会会时间，保守估计五位数打底实在是不过分的，真的是金钱的味道啊。

余光瞥向身边的顾珩洲，他还是那样吃得极斯文，每道都是简单尝一尝，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佐酒的，和旁边的师拓边喝边聊，顺便应付一下几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子，就更加没空招呼自己的胃了。

不知道是不是兰陵之行的错觉，她感觉顾珩洲一直有意在让着她，连侍者上菜的顺序都无形中朝她偏颇，所以她总能品尝到第一口美味，又可以随心所欲地放任整桌的觥筹交错不管，只需要照看好自己就行。连时刻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李慧清，今晚都像个沉默的路人丙，只顾低头干饭。原本一个小组内部的聚餐，因为顾珩洲的到来，变成了循规蹈矩的商业应酬。男人压倒一切的凛冽气场，在她周围画了个保护圈，她像个只管打坐念经的唐三藏，圈外的妖魔鬼怪都与她无关。

酒过三巡，李慧清和那几个酒足饭饱的老前辈已经意兴了无，几个小伙子兴致盎然，似乎还能喝上几轮。李慧清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郁恬，郁恬自然是捕捉得到她的目光，却早就习惯了她复杂的腹诽编排。

郁恬看了眼手机，来之前，和沈阔说好了过来接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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