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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万长胜腾出一只手，已经举起了想叫住两位同学，希望她们不要抛下自己，但话还说不出口，眼泪就差一点掉下来。

怎么叫，要说什么?她们母亲说的话她都有听见，全都是数落爸爸不好的话，也叫她们不要跟她当朋友，免得被带坏……

就算同学们没有那个意思，她也不能害她们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为难。

举在空中的手无力地放下，另一只拿着考卷的手，紧紧捏着纸不放，几乎都要汗湿了考卷。

万长胜已经有些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见到老爸了。

她转头呆呆地望着新闻内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见到老爸，是不是很悲哀啊?她好想哭，但更心疼老爸。

她知道老爸根本就不是坏人，爷爷也不是。他们只是因为生活的方式选错了，所以才会过得那么辛苦。

老爸对她很好，从来也没有骂过她、打过她。虽然她见过几次老爸和别人打斗的场面，或是爷爷带着她躲着讨债者的追打，她都不怕。

她知道他们都是好人。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过得那么辛苦?老爸说，只要考很多满分，他就会回来见她，看样子，这个愿望又要落空了……

老爸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不好；他说过要回来的时间，从来就没有准过。

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已经长大了，懂得把眼泪藏起来，不让爷爷看见难过，只是她好希望哪一次老爸可以遵守诺言，因为，她真的好想他啊……

万长胜想着想着，小脸蛋有些红通通的，是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而造成的结果，她有些情不自禁地摸上电视，想象这样就像真的摸到老爸的脸。

万阳看着女儿傻气又令人心疼的举动，定住的脚步真的很想要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就可以靠近最心爱的人，可是他不能。

眼睁睁地望着阿胜恋恋不舍又寂寞地离开电视墙，黯然离去，万阳在远处凝望着，身上的痛早不如现在心里仿佛刀割的痛。

痛啊，但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再望一眼女儿的背影，一咬牙，他坐进车内，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万长胜根本不晓得老爸在身后看了她很久，她有些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前进。

几乎是半走半停的，脑子里打转的都是刚刚新闻播放的，老爸的通缉照。

她很想跟老爸说，她不介意班上的同学都拿她当异类看，她可以忍受学校里的老师对她像对带菌的病人般不愿接近的样子；隔壁班同学的讥笑，邻居们恶意的眼光，这些，她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老爸可以在她身边。

其实，她真的很想跟老爸说，她没问题的，她可以的，她已经长大了。所以不要再拿她当小孩子看，如果要在外面流浪，可不可以也带上她?她不想一个人孤伶伶的。

她知道爷爷也对她很好，但她不想当爷爷的绊脚石，她明白爷爷是为了老爸才照顾她的。

走着走着，万长胜踢到一颗小石头，她轻轻地踢了一脚又一脚，小石头的处境就像她一样，任人踢来踢去，没有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这个世界这么大，她却没有感受到哪儿才是她的家，她可以安心依靠的地方。

老爸所承诺的话，不知道要何时才可以实现?

她已经，每一次都考满分啊。即使，她明知那是老爸拿话来敷衍她，叫她安心追逐着一场骗局，但她仍不敢掉以轻心，她很努力，很努力每一次都拿满分，不要有一次落下，这样抱着希望做着美梦，或许有一天，老爸真的能待在她的身边，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她只能靠着电视新闻才能看见他。

虽然，她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放弃——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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