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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医者仁心,王爷考量
寂静在溪畔弥漫,只剩下溪水流淌的潺潺声,以及那位受伤护卫因为疼痛和寒冷而发出的、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倾离身上,或审视,或怀疑,或探究。
那位月白锦袍的王爷,用一方洁白的丝帕轻轻捂着嘴,又低低地咳嗽了几声,那双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在苏倾离身上停留了许久。
他在考量。
这个自称采药女的女子,来历不明,浑身透着古怪。她的出现太过巧合,她的医术远超“粗浅”,她的言辞更是滴水不漏,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试探和要挟的意味。按理说,对于这样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人,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就是像风影建议的那样——灭口,永绝后患。
但是……
他的目光转向地上那个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的护卫——玄一。玄一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忠心耿耿,刚才若非他拼死抵挡,后果不堪设想。如今玄一重伤濒死,若无及时有效的救治,这条手臂定然保不住,甚至性命堪忧。军中的金疮药只能止血生肌,对于这种深可见骨、可能伤及筋脉甚至引发感染的重创,作用有限。而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来历可疑,但她刚才那番精准利落的急救手法,却实实在在地暂时保住了玄一的性命,也证明了她在处理外伤方面,确实有着远超常人的独到之处。
她提到的“清创”、“缝合”、“预防感染发热”,这些词语虽然有些古怪,但意思却不难理解,直指伤势处理的关键。如果她真的能做到……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常年缠绵病榻,虽有太医精心调理,却始终无法根除病灶。这个女子既然懂医,或许……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
他再次看向苏倾离,她的头微微低着,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双手依旧沾满血污,破旧的衣衫下是掩不住的瘦弱。但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那双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却让人无法将她与普通的乡野丫头联系起来。
有趣……
王爷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意味深长的弧度,虽然很快便被咳嗽掩盖了过去。
“你说你能为他清创缝合,预防感染?”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倾离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她抬起头,迎上王爷的目光,语气肯定地回答:“民女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但若有合适的器具和药材,定会竭尽全力。至少,保住手臂、避免感染发热的可能,会比现在大得多。”
她没有把话说死,留有余地,既显得谨慎,也更具可信度。
“需要什么器具和药材?”风影立刻追问,语气依旧冰冷,但比起刚才,那份杀意已经消退了不少,显然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子或许是救治同伴的唯一希望。
苏倾离迅速在脑中盘点。她需要的东西,很多是这个时代根本不存在的。但她必须利用现有的条件,找到替代品,或者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
“回这位大人,”她转向风影,条理清晰地说道,“首先,需要烈酒,越高越好,用来清洗伤口和器具,防止污秽入体;其次,需要干净的细针和丝线,最好是能用烈酒煮过的,用来缝合伤口;再次,需要一些止血、生肌、清热解毒的草药,比如三七、白及、金银花、蒲公英等,越多越好;最后,还需要干净的布巾,大量热水,以及一个相对避风、干净的环境。”
第17章医者仁心,王爷考量
她所说的这些,除了“缝合”这个概念比较新颖外,其他的诸如烈酒消毒、草药疗伤、保持清洁等,虽然在这个时代的应用未必规范,但基本原理是相通的,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怀疑。
风影听完,眉头微皱,看向王爷,等待指示。这些东西,他们随行的物品中倒是有一些,烈酒、金疮药(含有三七、白及成分)、干净布巾都有,针线也能找到,但其他的草药就需要去寻找了。
王爷再次咳嗽了几声,用丝帕擦了擦嘴角,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风影,”他吩咐道,“按她说的去准备。派两个人去附近寻找她需要的草药,其他人清理战场,加强警戒。找一处避风的山洞,生火。”
“是!”风影立刻领命,随即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派任务。几个护卫立刻行动起来,两个去搜寻草药,两个开始处理刺客的尸体和打斗痕迹,剩下的则搀扶着受伤的玄一,同时警惕地护卫在王爷周围。
王爷深深地看了苏倾离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有探究,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苏倾离心中一紧,报真名?苏家嫡女苏倾离?那无疑是自曝身份。但撒谎?面对这样心思深沉的人,一旦被拆穿,后果更严重。
她略一思忖,决定用一个相对模糊、又能解释她懂些医术的身份。
“民女……姓林,单名一个晚字。”她低声回答,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和疏离。“家父曾是……乡间的一名赤脚郎中,早已过世。”
林晚。取了她前世名字中的一个字,姓氏则用了母亲(假设原主生母姓林,呼应之前的猜测,也方便后续圆谎)。赤脚郎中的女儿,懂些医术,家道中落,流落至此,这个身份勉强能解释她的部分异常。
“林晚……”王爷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便由护卫搀扶着,朝着风影选定的一个背风山坳走去。那里似乎也有一个不大的山洞,比苏倾离之前藏身的那个要好一些。
苏倾离默默地跟在后面,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一关,总算是暂时过去了。她用自己的医术,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也赢得了一个暂时接触这群神秘贵人的机会。
但她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她必须成功救治那个叫玄一的护卫,才能真正证明自己的价值,赢得他们的信任。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也需要小心谨慎,尽可能多地收集信息,同时隐藏好自己的秘密。
前路依旧叵测,但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着荒野和未知的危险。
或许,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和相遇,真的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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