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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不怕死祁明怒从中来,眼前一阵阵的泛黑,就要朝着地面倒去。手臂却被人轻轻的托住。他抬头,正看见了夏白安消瘦的面庞,还有她眼底淡淡的怒意。“无能为力,也不是轻蔑人命的借口。”
她只留下这句话,搀扶着祁明到一旁的廊柱下坐着,未曾理睬几个士兵或是悲痛,或是歉疚的目光,只是半跪在地上,撕开祁明上的衣服,为他整理伤口。院子里也渐渐安静下来,无人提及被禁足的事情,也无人提到外面被烧的难民。夏白安的手指仍是稳稳当当,有条不紊的为他处置伤口,边问:“幸好你还救下了两个病人,我一定会早早研究出疫病的方子。”
祁明的眼眶红了一圈,哑着嗓子:“夏大夫,那些难民都还活着,却被……”“这不是你的错,不必将他们的恶劣行径,当做是令你痛苦的根源。”
夏白安柔声说着,可每一字却都铿锵有力,在士兵们的心里掀起淡淡的涟漪,“你我不过是世间的蚍蜉,撼动不了这世道,想要改变太难,但你能救下一个人,都是善举,我们很厉害,只是长路漫漫,还需要漫漫征伐而已。”
几个士兵们眼底都有一瞬的茫然。祁明听着,手指颤抖不已,他想起自己成为士兵的初衷,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不让其他的人如同他的父母一样,在乱世之中沉浮。可他今日看见那些在火海里挣扎的人,仍是忍不住热泪盈眶。“我……真的尽职尽责了吗?我明明是为了……”“尽职尽责了,你们浑身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夏白安突然温柔一笑,继续为他处理伤口。旁边的徐大夫微微一愣,不知道她的情绪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只是忙叫几个士兵过来排排躺下等着治病。而祁明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良久,心绪都不能平息。夏白安一一为士兵们处理好伤口,起身时,却只是告诉徐大夫剩下要做的事情,旋即走向了大门前,朝着岑依山留下的士兵走过去。“夏大夫,我们不能出去……”“我没想出去。”
夏白安在门前停下了脚步,驻足对上两个侍卫的双眼,开口道,“我只是想见丞相大人一面。”
“丞相大人岂会见你……”“丞相大人处事繁忙,平日轻易不会见我。但今时今日,有人被杀,有人纵火,有人在天子脚下、京城之外起了火烟,他就会来见我。”
夏白安慢慢的说着,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声音清冽而温和,让人听不出半分的敌意和情绪。可眼前的两个侍卫注视着她那双眼,仍有感觉到丝丝寒意,他们敛眸,不准备通报,只笑;“那你就等着吧。”
夏白安没有出声,只是在门前等着,看着外面的行人被推搡着离开,一动不动。大夫们和士兵们都窃窃私语。良久,丞相府里还是没有派人来,倒是天边淅淅沥沥的下起雨,夏白安微微蹙眉,开始怀疑这场传染病又要感染多少人,边敛去眼神,静默的等待。她太过渺小,改变不了什么。但云瀚义可以。侍卫轮班的时候,嘲笑她:“你还真以为自己一个乡野丫头,能有多大的脸,在这里站着就能见到丞相了。”
“可笑至极,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回去好好治疗疫病。”
两人冷嘲热讽,夏白安还是没动,只是远远的看着街市的尽头。背后换班的侍卫没那么好脾气,看她碍眼,狠狠推了一把:“进去,做好你治病的事情就行,在这里待着,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夏白安被推了一个踉跄,还是腾挪回到原地。另外一个侍卫高高抬起手:“我看你是欠……”“慢着!”
一道声音从雨里穿透而来,伴随着马蹄声和车轱辘声。侍卫一听到这声音就停下了动作,而夏白安眼神一喜,不等他人阻拦,匆忙提着裙子下了台阶,走到门前。丞相府的马车正朝她而来,而云瀚义正撩开车帘看过来,却见夏白安站在雨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丞相大人!”
“我听说,你在这里等我。”
云瀚义也没有等到马车停下,凭借曾经习武的本事,轻而易举的跳下了马车,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眼底第少见的肃杀之意。背后,几个小厮匆忙上前来为两人撑伞。夏白安仰起脸来:“是,丞相大人应该听说五皇子派人烧难民的事情了,我心中愤愤,可奈何力量太小,所以在这里,等着能说话的人求帮忙。”
“什么烧难民!他们都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岑大人只是吩咐我们让他们早登极乐!”
岑依山手下的侍卫赶紧辩解。夏白安没有回头,继续道:“有人瞎了眼睛,但我相信丞相大人是耳清目明之人,今日斗胆,还请丞相大人带我去见皇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所有人的屏气凝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云瀚义眼底也划过一丝诧异,他对上夏白安的眼睛:“你可知道,此时此刻若我推荐了你去见皇上,若你无法解决这件事情,那可是死罪……”“我知道。”
夏白安点点头,突然抬手指向里面廊下躲雨休息的士兵们,“他们不怕死,我又怎么会怕?如今死的是外面千千万万的难民,我若失败,不过只死一人,这笔买卖,多划算。”
她甚至还能笑出声来。云瀚义眼底的诧异也变成了敬佩,他竟是让开了一条道:“如此,本丞遂你心意,无论是否成功,本丞不会让你就此身死。”
“多谢丞相。”
夏白安走上前去,心里此时此刻却平静如水,思虑着该如何拿捏住皇帝的心,达成目的。云瀚义跟在她的身后,眼睛微微发亮。旁边的小厮低声提醒:“丞相大人和这个姑娘都不熟,她死了倒没什么,可若是牵连了丞相大人您……”“你,不必在本丞身边伺候了。”
云瀚义侧目,跟着夏白安上了马车,对方才的小厮开口,“她一个乡野之人不怕死,难道,本丞会怕吗?”
小厮呆愣在原地。而夏白安则敬佩的看着云瀚义,能舍下功名利禄为百姓之人,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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