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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水房的老钟头（第1页）

青藤中学的深秋裹着刺骨的寒意，洪飞批改完最后一份模拟卷时，老式座钟的铜摆已经撞响十点整。他揉着发酸的手腕望向窗外，月光将老钟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跨过操场，末端恰好抵在宿舍楼旁的水房外墙。

作为高三（2）班的班主任，洪飞总习惯在晚自习后整理学生的错题本。走廊尽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随着脚步声诡异地扭曲。当他抱着教案经过水房时，铁门内突然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是有人在调试一台老旧的机械钟。

洪飞停下脚步。水房的铁门锈迹斑斑，缝隙里渗出的水汽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记忆突然翻涌——半个月前，学生王小雨就是在这里失踪的。那天凌晨，同寝室的李雯声称听见水房传来古怪的报时声，紧接着就看到小雨披着睡衣走了出去，再也没能回来。

"有人吗？"洪飞叩响铁门，掌心触到的金属表面冰冷潮湿。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胶鞋在积水里狂奔。洪飞掏出手机照亮门缝，一道青灰色的人影闪过，那人的后脑勺凸起一块棱角，像是顶着个钟摆。

第二天清晨，洪飞在教室提起昨晚的事，前排的李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就是那个声音！"她脸色煞白，"那天晚上，水房的钟突然开始报时，不是普通的钟声，而是......"她压低声音，"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第十一下。"

洪飞翻开失踪学生档案，王小雨的照片上，女孩脖颈处有道月牙形的伤疤。更诡异的是，档案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剪报，1978年的《青藤日报》头条写着："校工老钟溺亡水房，死因成谜"。配图里，穿着工装的老人后颈同样有月牙形胎记，他身旁立着座巨大的机械座钟，钟面数字11处凝结着暗红锈迹。

当晚十点，洪飞带着手电筒来到水房。铁门虚掩着，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水泥地上散落着齿轮和发条，中央位置摆着座破旧的座钟，钟面蒙着水雾，指针定格在11:05。当他凑近查看时，钟摆突然剧烈晃动，溅起的水花在地面映出扭曲的人影。

"洪老师。"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洪飞猛地抬头，看见王小雨吊在水房横梁上，校服下摆滴着黑水，手腕缠着生锈的钟摆链条。不等他反应，女孩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墙用黑笔书写的数字——从1到11，每个数字都被划得支离破碎。

更可怕的是，自那夜起，校园里开始出现离奇的倒计时。食堂餐盘上浮现数字"10"，黑板擦里掉出写着"9"的纸条，就连洪飞的教案本里也夹着画着"8"的泛黄信笺。每个数字出现的次日，必有学生陷入昏迷，他们嘴里喃喃念着："老钟头要收第十一个人了"。

洪飞决定从老钟的遗物查起。在学校仓库的角落，他找到一个布满蛛网的木箱，里面除了齿轮图纸，还有本日记。泛黄的纸页上，1978年的字迹透着癫狂："他们说我是疯子，可那座钟真的能预见死亡！当它敲响第十一声，就会带走一个灵魂......"

翻到最后一页，潦草的字迹写着："我必须阻止它！哪怕把自己献祭......"日记到此戛然而止，纸张边缘残留着深色污渍。洪飞突然想起李雯的描述，第十一声报时后，王小雨就消失了。难道老钟的诅咒从未停止，每隔四十年就要凑齐十一个祭品？

当倒计时进行到"3"时，李雯也陷入了昏迷。她的枕边放着枚生锈的怀表，表盘上刻着"献给最忠实的守钟人——青藤中学1978"。洪飞握紧怀表，在表盖内侧发现行极小的字："唯有打破轮回，方能解脱"。

深夜的水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洪飞推开铁门，看见座钟悬浮在空中，钟面的数字正渗出鲜血。老钟的虚影出现在钟后，他的面容与档案照片里的老人重叠，脖颈的月牙胎记泛着诡异的红光。"洪老师，你终于来了。"虚影开口，声音像是齿轮摩擦，"四十年了，第十一个祭品该到了。"

洪飞举起怀表："你根本不想害人！当年你牺牲自己，就是为了封印这座钟！"老钟的虚影微微颤抖，钟摆摆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洪飞突然想起日记里的图纸，这座钟的核心齿轮藏在水房的井里——而那口井，正是王小雨失踪当晚最后出现的地方。

他转身冲向井口，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当他将怀表投入井中时，整座水房剧烈震动，座钟发出濒死的哀鸣。无数人影从钟面涌出，王小雨和李雯的身影也在其中，她们的手穿过洪飞的身体，共同握住了井中的齿轮。

"老师，我们来帮你！"王小雨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随着齿轮发出最后一声轰鸣，钟面的数字全部归零，老钟的虚影露出释然的笑容。晨光穿透水房的铁窗，洪飞看见井中漂浮着枚崭新的怀表，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定格在10:59。

三个月后，焕然一新的水房重新开放。墙壁上挂着座普通的石英钟，指针规律地转动着。洪飞在心理辅导室接待着学生，窗台上的绿植在阳光下舒展叶片。偶尔深夜经过水房，他仍能听见微弱的滴答声，但那声音温柔而平静，像是时间在轻声低语。

而在学校的校史馆里，新增了一面纪念墙，上面镌刻着老钟和王小雨的名字。每当有新生经过，总能看见墙面上若隐若现的光影，像是两个灵魂在守护着这座校园，确保再也不会有第十一个人，被时间的齿轮无情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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