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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第1页）

&ldo;很严重。我接触过无数例患有ptsd的军人，他是最严重的一类。将来，他要么会杀人，要么会自杀。&rdo;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ldo;不过杀人的极少，大部分都是自杀了。&rdo;

空调的风呼呼吹着，宋冉裸露的手臂上汗毛竖起：&ldo;可……我把他从东国带回来，他一路上都很乖，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rdo;

军医问：&ldo;是吗?&rdo;

宋冉不做声。

这一路回来，她始终守在他身边。在机场，得到东国政府特许，不过安检。回来的飞机上，头等舱里也没有其他客人。

&ldo;那是因为你能安抚他，也因为他没有碰上刺激源。可一旦碰上刺激源，他眼前的世界会立刻变成战场。楼房在他眼里是着火的废墟，汽车是坦克，噪音是枪响，陌生人是敌军，或许一把长伞都是步枪。他在那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反应?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或许你还见过。&rdo;

&ldo;这样的士兵我见过太多。战争结束了，但他们也回不来了。&rdo;他道，&ldo;因为战争从来就不仅仅是带走了死者的生命，也吸走了幸存者的魂灵。&rdo;

宋冉动了动嘴皮：&ldo;送去精神病院……就能治好吗?&rdo;

军医沉默半刻，只说：&ldo;送去精神病院，用药物和管制来抑制他的精神，减少思维活跃度，他或许就不会做出偏激的行为。&rdo;

宋冉怔住：&ldo;所以治不好?要把他关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rdo;

军医不正面回答：&ldo;我早年在美国学习的时候，见过很多战场上回来的士兵。所有人都有或大或小的精神问题。只不过严重程度不同。而像李瓒这种程度的那些人，基本上不可能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rdo;

宋冉扶着墙壁，没说话。

&ldo;战场上有个词，叫幸存者。幸存者，像是很幸运的意思。可见多了案例，我发现这个词是个诅咒。牺牲了的都是英雄，一了百了，活下来却很难。渐渐随着时间淡去，无人问津。很多年前，我回美国探望过一位从纳粹手下逃出的战俘，他是二战时期的老兵，受尽折磨，身心都是伤痕累累。他在精神病院里过了一生，临终前记忆仍停留在二战时期。死的那天是圣诞节，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下了很漂亮的雪。&rdo;

宋冉听他讲完，许久，摇了下头，说：&ldo;阿瓒不会孤苦伶仃地过一生，我会一直在他身边。&rdo;

军医说：&ldo;宋冉，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象。他的心始终没法回家，还在东国的战场上漂泊。有时在他心里，真实世界的你甚至都是他的幻象。&rdo;

宋冉眼圈红了，抬起头来，微笑说：&ldo;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rdo;

军医没说话。

显然，面前的女孩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很多家属起先都不愿把病人送进精神病院，可日复一日的照料和看不见光的未来，会一点点消磨掉人的耐心。

他说：&ldo;不论如何，我会定期过来看望，希望能帮到你。&rdo;

&ldo;谢谢。&rdo;宋冉说，&ldo;麻烦你了，林医生。&rdo;

军医走了。

宋冉关上门，在门廊里静静站了一会儿，回头见半掩的窗帘在客厅留下一片阴暗。她走上前去将窗帘拉开，让阳光铺满客厅。

她轻手轻脚走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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