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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这是闻青第八次和柯姑娘见面了。

“成衣铺、酒楼、田庄，过两个月，我家还有一间脂粉铺子要转出去，柯伯父不会还要买吧？”

柯欣安刚开始还憋着笑，到后面就忍不住了，“哈哈哈……”

闻青无奈摇头，自家产业的种类太多不好管理，所以才要精简。结果一放出消息柯家就来人，转出的铺子最后也全被柯家拾回去了，根本就是外行在瞎指挥。

因为已经很熟悉了，柯欣安在闻青面前完全不掩饰对父亲的鄙夷，“他能懂什么，就觉得整条街都挂着柯家的招牌，看着有面子。”说到最后，柯欣安忍不住叹气，面上都是疲惫。

闻青也跟着叹息起来，“以后你要更辛苦了。”

“呵，这么多年了。”柯欣安无奈笑笑。

柯欣安盯着桌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没有说话，闻青就这样静静的等。

又过了好一会儿，柯欣安才下定决心开口，“我要离开柯家了。”

闻青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她继续讲。

“前两年还想着，有了婚事，就能赶紧逃开。后来他一直拖着我，也就想明白了，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又何必呢。我自己站不直，就只能靠着别人，还是一样的苦日子。”

“他这个人，势利、贪财、好面子。这几年我的名声已经很不好听了，他也有点撑不住，想随便把我嫁出去，所以我就故意把名声弄得更难听，难听到根本嫁不出去，再拿着这些年攒的假账本，逼他把我逐出家门。”

“和我见面也是其中一步？”

“哈哈哈，不愧是读过书的，就知道你能看出来。”柯欣安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张，聪明人之间向来有这种默契。

“我知道闻老爷和老夫人喜欢我，我爹也知道，算是一种心照不宣吧。若是你愿意，婚事就能定。”

“但我能看出来，你没这个念头。”

闻青点点头。

“所以这次见面回去，我会说你不同意，会让人把我的名声弄得更难听，让我爹觉得，我留在家里，就是最大的污点，这样，我就自由了。”

“一定要做到这步？”闻青听着有些不忍，毕竟名声对女子来说，更加沉重和残酷。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我真的受够了。”柯欣安闭上眼睛，语气中带着痛苦和虚弱。

几息之后，她打起精神，再睁眼，就还是那个精明能干的柯主事，甚至还能开几句玩笑：“不过你要是同意了，我还真有点难办，前途无量的小举人，姑娘们都抢着要的~”

“别笑我了。”闻青摆摆手，撑不住这样的调笑。

“离开柯家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开家小店，过几天安生日子，这些年我也是偷偷攒了一些……”柯欣安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跟我说说你家的脂粉铺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反正都得被你们柯家买走，是柯伯父，还是柯姑娘，都可以。”

几处看顾不过来的铺子卖给柯家后，闻老爷要管的事瞬间少了三成，闻青也被劝着好好读书，一切都等会试结束再说。

诺大的书房也都只给闻青自己用，思绪沉浸在文章里没觉得不妥，中途休息时，闻青就发觉实在是太空旷了。

因为怕打扰到他，下人们也都有意避开这处。书房里安安静静只坐着他自己，闻青看向窗外，空空的庭院里只有几棵老树，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

他突然有些害怕，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家里不会只剩下他自己了吧？

闻青坐不住了，他跑出书房，站在庭院里，有些无措地看向四周。

只要出去，就可以碰到下人的，是因为祖母嘱咐过，他们才不敢靠近这边，明明我是亲耳听到的。

心里这么想着，闻青却还在犹豫，心底的恐惧也越发膨胀，万一出去，碰不到下人怎么办？去街上，也碰不到行人怎么办？整个闻府、整个京城、整个世界，都只有我自己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是读书太多脑子乱了，可是越阻止，这种混乱的想法越抑制不住。

到了最后，他觉得浑身无力，手软脚软的不得不坐在石凳上休息。

庭院的月亮门就在几十步外，他却不敢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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