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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抱怨道：“年末忙得要死，我哪还有空应付这种东西。”

“这是第几个啦？”

“哪数得清。”男人“嗤”了一声，“以前的上手都快，就读文学的人事多。最后还是摊给我们头上，你以为大公司好待？什么狗屁倒灶，鸡毛蒜皮的破事全得你来。”

“喔哟，辛苦辛苦。”

“这不，等上班了就赶过去交差。”男人把咖啡杯往台上一放，将信纸叠了两叠，放进公文包里，“要是顺利，什么都好说。”

“行行，慢走慢走。”

从头到尾，那男人都没有看闻弦一眼。

闻弦站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以为买主会是什么年轻的小姑娘。不过，年轻姑娘，应该根本不可能和方老板这种人有交集吧。

可是，那封信……

“喂，发什么呆呐，魔怔了？”

闻弦回神，看见方老板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我给你拉的这活儿怎么样？”

闻弦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挺好的。”

方老板拿起柜台上的咖啡，神色飞扬地闻了闻：“诶哟，真的香。你晓得吗，这样一杯，外面要四十呢！”

闻弦吓了一跳：“这么贵？”

“有钱人的生意，做起来就是适意啊。”

“我还是……不太明白。”

“明白有什么用，糊涂才好挣钱。”方老板说，“你不是打算去写什么……呃……网络小说，那挣钱吗？有这个挣得多吗？”

闻弦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几乎有些羞赧：“我干不来那个。”

“干不来？”

“那种小说，年轻人很喜欢吧，里面很多流行词，我读不太懂。”

“啧啧，钱送到跟前都不会挣。”方老板耸肩，“要不你早点找个女人成家算了。”

“我？”闻弦赶忙摇头，“我现在这样，哪里有资格……”

“穷人有穷人的过法，怎么过不是过？”方老板说，“家里有个女人帮你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不要太舒服。别看你这把年纪了，便宜女人到处都是，只要你不挑。”

“别这么说。”闻弦低下头，“真的，别再这么说了。”

三天后，买主那边让闻弦接着之前的信继续写。要求不变。

一个礼拜后，买主通知他这是个长单，估计得写上一个月。上心写，千万别敷衍。

闻弦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老实说，他感到困惑，乃至隐隐有些……不安。目前他大致能确定的是，买主方应该有人想要追求那位学生，委托自己代写情书。

七年了，他见过代写这行里的种种情况，论文，材料，作业，报告，广告，通知。

但是……情书，也能被替代吗？

给出基本的信息，就甩手让别人生产文字，生产感情，真的可以这样吗？

闻弦心底，偶尔冒出这样的想法。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资格中止，这份工作能带来可观的报酬。他需要钱。

每当写的时候，闻弦便沿着最初那个想象中的人影往下延伸思绪，编制一些虚幻朦胧的辞藻，并努力使其显得真诚。

那苍白的人影，就这样在他脑海中成长，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具体。只是始终没有具体的面容。

由于工作量降低，闻弦也有了余裕去做些别的活计用以补贴。K大这段时间宿舍楼翻新，工期紧张，后勤部急招临时清理工，按天计薪。闻弦运气好，拿到一个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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