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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疯妃密语（第1页）

第四章疯妃密语

朔风裹挟着暴雪，如无数尖锐冰刃，切割着紫禁城的夜幕，将冷宫彻底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惨白之中。腊月廿三祭灶夜，这本该是阖家团圆、暖意融融的时刻，冷宫里却弥漫着腐尸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苏清晏身姿矫健，如暗夜中的猎豹，裹紧破旧却暗藏玄机的斗篷，毫不犹豫地踏入这片被诅咒的黑暗之地。

刚迈进西偏殿，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檐角铜铃在狂风中发出凄厉的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哭诉。摇曳的烛火下，疯妃像受伤的孤狼，蜷缩在坍塌的神龛下，手中炭笔在青砖上疯狂涂抹，勾勒出诡异图腾。火光将她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得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她背上那道狰狞的箭伤，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恰似一条正在苏醒的赤蛇，那是土木堡特有的三棱倒刺箭留下的印记，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段残酷往事。

“秦灼将军，您还要装疯到几时？”苏清晏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地将半枚虎符重重掷于案前，清脆的撞击声瞬间打破殿内的死寂。

疯妃浑身剧震，手中炭笔“咔”地折断。她缓缓抬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恐与诧异，转瞬又恢复疯癫模样，尖声怪笑：“什么秦灼将军？你这丫头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这荒冷的冷宫，哪有什么将军！”

“别装了！”苏清晏向前跨出一大步，声音冷厉如冰刃，“我父亲沈壑临终前，千叮万嘱让我务必找到持有另一半虎符的人。如今看来，那个人就是你。你以为靠装疯卖傻，就能逃过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父亲用生命换来的线索，绝不能在这里中断！”

疯妃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疯癫的面具瞬间被一抹深沉的哀伤取代：“沈壑……他已经不在了？”

“他为了守护真相，惨遭奸人毒手。”苏清晏咬着牙，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双手不自觉握紧，骨节泛白，“我来，就是为了揭开真相，让那些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罪恶无所遁形！我父亲用生命换来的线索，绝不能在这里中断！”

寅时三刻，疯妃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粗暴地扯开神龛暗格，动作带着几分决绝，小心翼翼地捧出裹着人皮的《神机谱》，声音颤抖着说道：“成化八年，万贞儿借修缮永寿宫之名，私运房山石料铸红衣大炮……”

苏清晏闻言，瞳孔骤然收缩，眼中满是震惊。她接过《神机谱》，仔细端详，内心的震撼如汹涌潮水般翻涌：炮膛内刻着“昭德宫造”，那可是万贵妃的寝殿；底座铸着漠北狼图腾，这无疑是私通外敌的铁证。不仅如此，铅弹中空填蛊虫卵，遇热孵化噬人；火药掺入尸毒粉，炸后会引发瘟疫；炮架高度正对东宫方位，误差不过三寸。

“所以三皇子是试炮时……”苏清晏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与悲凉。

话还未说完，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金铃脆响。疯妃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状，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将《神机谱》塞入苏清晏怀中，声音急促而慌乱：“他们来了！快藏起来！”

“不！”苏清晏一把抓住疯妃的手，眼神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一起走，凭我们两人，未必不能突出重围！我不会丢下你！”

疯妃却用力挣脱，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不行！我身上背负着太多秘密，走不了了。你带着《神机谱》，去找能主持公道的人！我留在这里，为你争取时间！”

子夜时分，西偏殿突然燃起冲天大火。十二盏人皮灯笼高悬梁上，每张人皮皆刺着《辽东布防图》残片，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疯妃站在火中，宛如复仇的魔神，发出癫狂的笑声，手中鹿角刀熟练而凶狠地剥下最后一张完整人皮——竟是白日送膳太监的面孔！

第四章疯妃密语

“这才是真正的火器图谱！”疯妃将人皮覆在炮管模型上，焦痕竟显出水路运输路线，“万贞儿通过大运河把红衣炮运往……”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带着致命的气息。苏清晏反应迅速，瞬间扑倒疯妃。箭镞擦过她的耳际，钉入《神机谱》，羊皮卷瞬间燃起幽蓝鬼火。

“快离开这里！”苏清晏拉起疯妃，试图突出重围。

然而，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让人几乎窒息。疯妃却挣脱苏清晏的手，大声喊道：“我不能走！我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这些年我忍辱负重，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苏清晏心急如焚，再次伸手去拉疯妃。

“死，我早就不怕了！”疯妃声嘶力竭地吼道，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的光芒，“这些年，我像个幽灵一样活在这冷宫里，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只有我死了，才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让真相更快地浮出水面！”

五更天，大火终于熄灭。苏清晏在灰烬中艰难扒出：藏于地窖的铁箱，装满刻着工匠姓名的头骨，共143枚；密封的陶瓮，里面是炮膛设计图，用尸油浸泡防蛀；血衣裹着半枚玉璜，刻着“癸巳年腊月授昭德宫”。

当苏清晏在玉璏暗槽发现机括时，身后突然传来弩机上弦声。

“姑娘可知窥探天机者，当受炮烙之刑？”汪直从阴影中踱出，手中烙铁刻着万贵妃宫徽，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活脱脱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汪提督，你与万贵妃狼狈为奸，犯下累累罪行，就不怕遭报应吗？”苏清晏毫不畏惧，转身直面汪直，眼神中透着不屈与愤怒。

汪直冷笑一声，向前逼近几步，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报应？在这紫禁城里，我就是王法！你今日必死无疑！识相的，就乖乖交出《神机谱》，或许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休想！”苏清晏将《神机谱》紧紧护在怀中，仿佛那是她最后的防线，“你们的罪行迟早会被揭露，到时候，你们将万劫不复！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千钧一发之际，残存的人皮灯笼突然自燃，火舌舔舐出《河防工事图》。

“潞州大堤用棺木替代夯土，万家好手段！”苏清晏大喝一声，果断劈开陶瓮，尸油遇火化作火龙卷。炽热的火焰向汪直扑去，他疾退间撞翻神龛，露出压箱密诏：成化帝亲笔“诛万氏，留子去母”。

“这……这怎么可能？”汪直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惊恐，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苏清晏趁机嘲讽道：“汪提督，没想到吧？连皇上都早已对你和万贵妃起了杀心。你们的末日，到了！你机关算尽，却还是逃不过这命运的审判！”

就在汪直慌乱之际，苏清晏趁势而动，从靴中抽出一把短刃，如闪电般刺向汪直。汪直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划伤手臂，鲜血四溅。

疯妃的笑声穿透火海：“九七为劫，双生非双生……”

烈焰吞没疯妃的最后一刻，苏清晏看清其唇语——那分明是先帝早夭的元后容貌！这一发现，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苏清晏心中炸开。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万贵妃、汪直、疯妃，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苏清晏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此刻，苏清晏身上沾满灰尘与血迹，却如浴火重生的凤凰，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光芒。紫禁城的夜空下，一场更为惊心动魄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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