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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邻里之间与善意流转（第1页）

狩猎归来的疲惫尚未完全从骨子里散去，但钢铁城c区的生活依旧按着它固有的、略带压抑的节奏运转着。

狭窄的金属走廊总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机油、尘埃和压缩食物的混合气味。这里的房间门对门，间隔极近，彼此之间的任何稍大一点的动静都难以完全隐藏。

这天下午，一阵沉闷的咳嗽声和重物拖拽摩擦地面的声音，持续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木香房间外的寂静。声音来源很近，似乎就紧挨着她的房门右侧。

木香正在记录一株新培育的黑石叶的生长数据，闻声下意识地停下了笔，警惕地侧耳倾听。

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老人压抑的喘息。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眼睛贴近冰凉的金属门板，透过那条为了通风而刻意留出的细微缝隙向外望去。

视野有限。她看不到隔壁新邻居的房门全貌，只能看到对面那排冰冷的金属墙壁，以及偶尔在缝隙视野中晃过的一角——一只穿着磨损严重旧胶鞋的脚，一个沉甸甸、看起来脏兮兮的麻袋一角被费力地拖拽移动，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一些……东西。

那是一些用草绳仔细捆扎好的、一束束干燥的植物茎秆；几串用线穿起来的、颜色暗淡却形态完整的干枯花朵；几个小布袋口敞开着，露出里面颗粒不一的各色种子；甚至还有几块看起来像是奇特块根或树皮的东西。

这些东西杂乱却又不算脏污地堆放在走廊一角，显示出主人对它们的珍视。与周围冰冷单调的金属环境格格不入，带着一种固执的、来自土地的生命痕迹。

木香的心微微一动。这种收集和分类方式，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这时，一阵更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那个拖拽麻袋的身影似乎力竭了，停了下来，正好处于木香门缝视野的中央。那是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妇人，她正用手捶着腰，疲惫地喘息着。

木香看清了她的侧脸——正是那个在集市上售卖各种植物部件、沉默寡言却眼神锐利的周婆。

犹豫只存在了一瞬。木香轻轻拧动门把手，将房门打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身体则站在门后的阴影里，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吗？周婆。”

老妇人猛地一惊，迅速转过身，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锐利，如同受惊的老猫。当她看清门缝里是木香时，紧绷的神情才略微放松，但依旧带着疏离：“是你啊……不用，小姑娘，我自己能行……就是些老骨头不中用了，挪得慢点……”她说着，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了挡地上那些珍贵的植物材料。

“我住这边。”木香没有坚持，只是保持着安全距离问道。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晾干的草药和种子上，“这些是……夜光苔的孢子和鬼针草根？”她认出了其中两样。

周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丝极淡的、遇到同好般的微光：“你认得？”

“在您摊位上见过。”木香老实回答，“收集这些东西……很费功夫吧？”

提到这个，周婆的话匣子似乎打开了一点缝隙，她叹了口气，指了指那个沉重的麻袋和地上的东西：“唉，一辈子就攒下这点家当，都是土地里刨出来的宝贝……能用的，能吃的，能救命的……就是搬起来真要命……”

木香看着地上那些分门别类、显然倾注了大量心血的收藏，又看了看周婆佝偻的身躯和疲惫的神色，终于侧身从门里完全走了出来。她没有去碰那个最重的、装满泥土或许还有其他重物的麻袋，而是弯腰小心地抱起那几捆用油纸包裹好的根茎和几袋沉甸甸的种子：“我帮您拿这些轻巧的吧，这些怕磕碰。”

周婆看着她熟练而小心的动作，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了。小心那包红色种子的，容易撒。”

木香点点头，捧着这些散发着复杂气味的植物宝藏，跟在周婆身后，走进隔壁那间同样狭小、但此刻堆满了各种杂物和植物材料的房间。

房间窗户旁，用一个废弃金属架搭成了几层简易架子，上面摆放的物品更让木香侧目——不是盆栽，而是更多经过处理的植物材料：一捆捆晒干的香草、一串串风干的奇异果实、甚至还有几个玻璃罐里用液体浸泡着某些根须或菌类。

只有最上层，才零星摆着两三盆真正活着的植物——一盆叶片焦黄但依旧挺立的不知名灌木，一盆开着零星小白花的草药，它们的状态算不上好，却依然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显然得到了主人最大的关爱。

周婆费劲地将麻袋拖到角落，喘着气，看着木香将她那些“宝贝”小心地放在桌上空位，眼神柔和了许多：“你也喜欢这些土里来的东西？”她问道，拿起一个喷壶，给那两盆活着的植物稍微喷了点水，动作轻柔。

“嗯，”木香点点头，目光扫过房间里丰富的收藏，“觉得它们很有用，也很……顽强。”

“是啊，”周婆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拂去那盆小灌木叶子上的灰尘，“这世道，人能活下来不容易，这些东西能活下来更不容易……我没什么本事，就是跟它们打了一辈子交道，知道怎么把它们的好东西留下来。”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朴素的骄傲和无奈。

木香能感觉到，周婆说的是实话。她的知识和经验是实打实的，限于环境，她无法让太多植物鲜活生长，但她用另一种方式留住了它们的价值。

“您很厉害。”木香由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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