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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大比十（第1页）

时值夤夜，星汉西流，灯火已次第粲然，繁城中最高一座楼，莫过于柳家的通天楼。

通天楼如其名，楼高百丈，几乎延展至云雾之间，听说城主时常爱站在顶楼，慈爱地望着他辖下的城民，整座城多年来民康物阜，安定团结，多亏了城主那双能看见任何事物的眼睛。

柳继此刻便站在城主身侧，二人立在通天楼延伸出的露台之上，夜风深重，侍从为他们取来大氅披上，又被卷刮得猎猎作响。

城主问他：“小启如何了？”

柳继道：“比试完就继续让他禁闭反思了。”

城主点点头，算是过了此事，好一会，又道：“今日擂台的几场比试，你如何看？”

城主往年从不会关心池阳大比，柳继却共感般知道城主想问什么：“父亲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么？”

夜色浓重，高台之上，他的声音无波无澜，沉静如穹盖般的夜空：

“最初几场，修士通常都会遮掩锋芒，不让后来对手知晓招式。可此人上来便没有过半分留手，一种可能可能是他蠢，第二种可能便是，他觉得没有必要留手，因为短短数日时间，哪怕再勤加修行，场中也无一人能够与他为敌。“

“若是第二种可能，他这般张扬不加收敛，说明从一开始，便根本没有打算继续遮掩身份。”

他就这样和从前的几十年一样，危楼孤客般望着纵横交错的闾巷之上灯火点点，如玉带交横，浮光跃金，远映着城楼钟鼓。人间市井悲欢、离合温饱，都在这一双那双常年倦惫的眉目之间。

而更远处，就是东西洲交界以外，从来杜绝生人前去，分明看不到界限，却似源源不断吐露出浓恶的界外之地。

“年轻真好，新一辈能者尽出，生生不息，有人死去，有人归来，或许真的有一天，能有人能和那个人说的一样，从这方将我们困住生死的大陆往外走去。”

*

段青玄感觉到了那道视线。

他放下酒杯，自酒楼半开的支摘窗向外望去，隔着浓雾，回望向城中最高处通天之楼。

桌上余下几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唯独李昭明还剩下一点意识，眯着眼问他：“朝玄，你、你看什么呢……”

段青玄回道：“看今晚怎么把你们这帮醉鬼带回去。”

繁城气候常年温暖湿润，城外有一大片梅子林，城中便也格外喜爱酸梅制品，他们今日喝的，便是极具特色的酸梅酒。

用了这间酒楼独家酿制之法，不仅保留果酒清甜，又兼陈酒香浓，初尝酸甜，余香满口，令人极为上瘾。

可喝到深处，那些醉意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不一会，成倍汹涌地侵袭每一个胆敢小瞧他的人。

连老酒客都只敢借下酒菜小酌慢饮，偏偏几人都上了头，酸梅酒成壶成壶的上，小二试着制止，都被李昭明以一句“还能短了你的银子不成”斥退回去。

这般下来，想保持清明都难。

好笑的是，喝的是酸梅酒，喊小二来上解酒汤，还是喝的酸梅汤。

王二和李昭明趴在桌上，段青玄喝下最后一杯酒，问道：“还能走吗？”

李昭明一摆手：“走不了啦，小二，开……开四间上房……”

黎盏嘟囔道：“我不要，我不住酒楼，吵死了……”

段青玄知道他娇气，笑道：“那成，我带你回家。”他陪小二将那醉倒的两人一一送到房里，这才回到雅间，蹲下身子，把黎盏背到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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