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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兴科举6（第1页）

“我只想问你一句。”暗一打断月宁的话，月宁抬起头，定定的看向暗一，便听暗一低沉而缓慢的开口道：“你此次来锦州城，可是要劝我莫要再查你凤曌阁之事？”

月宁下意识的开口道：“不是的！”暗一看向她，屋内烛火昏黄，映得月宁脸色愈发苍白，她磕磕绊绊道：“我，我从未想阻拦过你，我知晓即便到了现下，你也不忍看我如何的。你即便早已查清这凤曌阁受我掌控，你即便查清了这凤曌阁的秘辛，可你也不会如何的。”

暗一嘲讽道：“你便笃定我对你有情，你便笃定我对你有意，你便笃定我不会对你如何！便是你这般笃定，所以你便可欺我瞒我骗我，到最后竟仍要利用于我！你可知我这些日子有多痛苦，我以为是自己去晚了！我以为是我去得迟了没法子救下你，我以为你待我以真，即便你身份如此，你也是为了我应允嫁与那陈帛展，我以为你当初所为不过是为了让我活命罢了。你可知我日日愧疚，夜夜难眠，你可知我恨不得冲去边城杀了那陈帛展，你可知我多后悔将你带回遥京！”

暗一语气忽然淡然了几分，他自嘲的笑了笑道：“你不知的。”

月宁听到这句自嘲，她心头忽然燃起一股怒意，她被陈帛展推入洛河之时不过才几岁，她步步为营不过为了活着罢了。

可也唯有这一次，月宁鬼使神差的为了暗一应下了。这个世界本就是男人的世界，女儿家纵然天纵英才，如蒋夫人一般的女中诸葛，最后也要依靠着蒋麟才可过活。自古女儿家便是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成亲便是他们的第二条生命。

她自然知晓选秀于她而言是最好的出路，若是被徽宗选入宫中，她便又恢复了从前的尊贵。只是，她的父亲被太祖皇帝赐死洛山，她在心中便早已暗暗为自己找下借口，她是为了救暗一的性命才答应了入宫选秀，并非她一味想求一个锦绣前程。

若论起自嘲，也该是她才对，她注定是个凉薄之人，她冷声道：“是了，我不知。”她走到暗一跟前，昂起头来看向暗一。暗一也不过是个少年郎的模样，他自幼在暗卫营中长大，他的单纯，他的小心，他的纯良，他的一腔热忱全部给了眼前这个女子，可眼前这个女子却目光格外冰冷的看向他，好似寒冬中的冰窟窿一般，让他只觉得这眼神如同针扎一般。

他站在原地不动，只听月宁淡淡道：“那你便去告诉那狗皇帝罢。”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浮萍一般，她面上是全然无畏的模样，暗一心中大恸，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月宁，便见月宁咧嘴一笑：“你将我告诉那狗皇帝，便可换你一世荣华富贵，你从此便不会受旁人摆布，你从此便是名正言顺的谦诚山庄庄主。你是王翌，你是将军之后。我又算得什么？不过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罢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暗一心头本就有一股怒火，可便是方才听到月宁与李嬷嬷所言开始，他便只是气月宁欺瞒于他罢了，可如今月宁说下如此绝情之言，却又像是给他心中的怒火添了一把柴，他冷声道：“在你心里我便是这

样绝情忘义的小人？还是在你心里，你我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算不得什么！”

月宁面对暗一的诘问，她冷笑一声道：“究竟算是什么你比我还要清楚！当日若不是你去讨什么战功，我又如何会入宫选秀？”

“你知我当日为何偏要去讨了那战功！”暗一厉声道。

屋内沉默了片刻。

月宁突然笑了，“你我是同样的人。”月宁怆然道，“你我皆是不肯沦为荒村之人，从前你我在那小村之时，虽是留恋片刻的安宁，可我却知晓你依旧日夜练武，从不肯松懈半分。你我太过熟稔，你想要什么，我如何不知？从前你便厌弃自己暗卫的身份，一开始你隐于言梓谦之后，只是个为他卖命的奴才，后来你徐徐图之，终于让他知晓你的本事与心机，他对你委以重任，到了最后你又何曾是一个暗卫？比之寻常管事还要本事几分！你想要夺战功，你想要有个身份！便是从前，你不愿被旁人唤做暗一，你想做一个有名有姓之人，你何曾单单为了我？”

暗一的落寞与无助像是一根刺一般，刺进月宁的心里。月宁只觉心头一阵钝痛，她倔强的昂起头来，看向暗一脸上的那抹嘲讽与鄙夷，月宁从未在暗一的脸上看到过这副表情。暗一硬下心肠决然道：“是，你猜得不错，我方才从欧夫人那处知晓凤曌阁之事时，我便从未想过要将此事上报朝廷。”

他顿了顿继续道：“对了，你可知我为何会成了皇帝的血滴子？”他语气愈发淡漠，可月宁却惊得不停的颤抖起来，她又如何不知暗一待自己的深情！

她方才冲口而出的不过是气话罢了，可是她看到暗一如此冷淡的模样，心下登时慌乱了几分。

只怕这一生也唯有暗一一人会如此将她放在心上，李嬷嬷是为了夫君之仇，她的兄长本就对她没有多少兄妹之情，她的母后怕是已经将她彻底忘了，这世上，唯一一个将她当做是“月宁”而不是旁的什么身份的也只有暗一一人了。

便是因为她知晓暗一的深情，她才会笃定暗一不会离开自己，可是如今暗一如此淡漠，便好像他眼前的不过是个寻常陌生人罢了！月宁头一次心中升起一阵阵惶恐不安，她从前笃定赶不走，永远会同她站在一起的暗一，莫非真的被她伤透了心？

如今暗一语气愈发浅淡，她便愈发觉得暗一正在离她而去。她心中止不住一阵慌乱，便听暗一继续笑道：“我知你是何身份，你是前朝的永宁公主，可你知这世上原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只有你一人便也罢了，可李家大嫂，还有你那凤曌阁中人竟有如此之多！他们如何不能泄露你的身份！若是皇帝命旁人接了这血滴子的差事，你可知旁人如何去查？头一个查得便是这镇南将军陈帛展！你当真以为你的身份不会泄露？”

“可即便如此，你为何要瞒我骗我？你若是不想随我离开，只消告诉我便是，为何要命人拦住我？是你想借我之手杀了言梓谦，还是如何？你步步经营，小心算计，可我却不知，我竟也是被你算计的那一个！”

暗一凄然一笑，他低声道：“我万般皆是为了你，便

是从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有了本事可以迎娶你，罢了，罢了！”暗一喉间只觉一阵腥甜，他转身径直走出了门去。月宁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待李嬷嬷回到雅间之中，她看向月宁木然的模样，她忙低声道：“姑娘可是同他吵架了？待回了遥京，他自会想清……”

“嬷嬷。”月宁缓缓转过头去，她像是没了情感的木头人，“他不会将阁中之事告诉旁人了。咱们，回去罢。”

遥京贡院。

夜已深，贡院之中已掌起了灯。灯笼随风摇曳，沙沙作响，灯火摇晃，贡院之中已无人再去答卷了，他们不是坐在椅子上思考着白日里答得题，便是已昏昏欲睡。可就在这时，贡院的大门忽的被打开了！

诸多考生纷纷怒目看向大门口，便见大门口一队士兵遥遥而来，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清醒了几分，便是连那几个彻夜答题之人也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门口。只见那迎面而来的便是郑忠郑丞相，他肃着一张脸，朝着屋内走来，他脸上带着几分冷厉，便见他环顾一周，一眼便看到了他那侄子，他快步朝着那侄子的方向走去，那纨绔见状，早已抖若筛糠，如临大敌般坐在当场，忘记了该如何。

“三，三叔，你……你……”这男子颤抖着声音，磕磕绊绊的说着话。便听郑忠冷声道：“将这孽畜抓起来！”

而就在这时，这主考亦被院中的动静惊了出来，那王大人看到郑忠先是一愣，随后恭敬迎上前去，低声道：“下官见过丞相大人，不知郑大人来此所为何事？今日是乡试头一次开考，可是陛下有何指示？”

便见那郑忠猛然回过头来，他如今已是知命之年，可这一眼看来，目光依旧极为锋利，吓得这王大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郑忠看到他这般模样，却没有理会，直接带着他那子侄离开贡院。

这郑忠进屋前后也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可却令这一众考生吓了一跳。他们又怎会想到，这郑丞相竟如此果决！王大人呆愣在了当场，就在这时，一小吏迎上前去，战战兢兢道：“大人，大人，如今，如今可怎生是好啊……”

那主考王大人陡然回过神来，他面带几分忐忑，颤声道：“还不命人去回了柳大人，便只说郑大人来了贡院将他的侄子带走便是了！”

那小吏闻言，赶忙拘礼，匆匆而出。

郑忠与那一队兵士刚刚走出贡院大门，他回过头去，看向那子侄一副懦弱模样，心中更是气愤，他一把拿过身旁将士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了那男子身上。那男子本就是京中头一号纨绔，向来被人捧着哄着，多少年了也未曾受过一点伤，身上的只怕比之寻常姑娘还要娇嫩几分，这一鞭子下去，他登时吃痛叫嚷了出声。

可是这呼痛之声并没有让郑忠停手，他反倒抽得愈发用力了几分，不消片刻，这男子身上已无一块好肉！这男子奄奄一息的跪在当场，嘴里还嘟囔着：“三叔，三叔饶了我罢……”

郑忠冷哼一声，他转过头去，朝着那将士说道：“此人考场舞弊，已算不得我郑家男儿，将军且带回刑部发落，老臣这便去宫里向皇上请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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