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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建功业1（第1页）

陈帛展终于带着大军回京。

镇南将军府已然修葺完毕，陈帛忻自知晓陈帛展归来的消息，心中便无比忐忑。他万没想到，陈帛展竟还有班师回朝的那一天，当日遥京大乱，他如何不知镇南将军府被那些死囚攻破，府中上下死伤无数，可他到底还是压了下来，他原以为陈帛展得了镇南将军的头衔，因迫害皇后生父定会遭到徽宗贬斥，可前些日子传来了陈帛展即将回京的消息，他只觉浑身上下冷得厉害。

陈帛忻与陈老爷想到往日陈帛展的模样，心中微凛，他二人想到从前与陈帛展的之势，如今陈家虽是富庶，可自那日陈帛展与月宁搬出陈府开始，这京中百姓私下便议论纷纷，暗自指责那陈老爷嫡庶不分，商贾人家果然难成大器。

自那日后，陈帛忻便与陈老爷日日去吴府，欲将月宁带回家中。可无奈，月宁本就不在府上，那吴启的夫人又怎会让陈帛忻与陈老爷发现月宁不在府上。她时而暗讽，时而装傻充楞，倒是让着陈帛忻与陈老爷没了办法。

这日，陈帛展带着一众将士得胜归朝，而那兵部代尚书吴启竟入了刑部大牢，陈帛忻与陈老爷一时又偃旗息鼓。

陈帛展与一众将士回到遥京那日，一众士林学子却恰好堵在宫门口。他们高声怒喊，想要讨一个公道。这吴启与柳永柊抓入刑部已有两日，可那些纨绔仍旧逍遥法外，没有旁的声响。而柳永柊与吴启却更是没了个说法。陈帛展与左右将军一道来到宫门前时，正值一举人高呼：“鄙人不才，寒窗二十余载，本以为此生所学无以报效朝廷，可陛下广开恩科，给了我们这些寒门一缕希望，然国有蛆虫，竟敢盘剥百姓！陛下，吾等感沐陛下恩泽，然，还请陛下圣裁！”

陈帛展远远站着，这宫门外已是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远远瞧着那些举人各个面容颓败，如丧考妣，显然不少人围在宫门口已有些日子，如今已是渐渐支撑不住了。他一路而来，又怎会没听过科举舞弊一事，那柳永柊倒也罢了，可是郑忠与吴启已然国之重臣，若因此事牵累其中……

陈帛展目光一凛，他环顾一周，忽然想起，这柳永柊本就是名不见经传之人，大曜入京十余年，却头一回听到这人的名字，这人又乃是寒门出身，莫非果真如同当日月宁所言那般，徽宗是想寻一个孤臣为其效力？

他在边城之时，有几次险象环生，后无退路，又没有依傍，若是背后果真有人使坏，断了军粮物资，只怕这次回来的便是他的衣冠冢，而不是如今的风光。这一路，他无数次的思量，孤臣，奸臣究竟要做哪一个。可陈家却不是他的依傍，他本就孤身一人，他终于想了个通透，当日月宁那般所言，其实他也唯有一条路可走。

他翻身下马，高声开口道：“放肆！”

陈帛展刚刚带兵回朝，又于边关经历数场生死战役，不过两

个字，却自带一股杀伐果决之气，倒是让那一众举人吓了一跳，忍不住转身朝后看去。陈帛展一身戎装，脸色微沉。那左右将军原想拦住陈帛展，可陈帛展却向前一步，冷眼环伺一周，厉声开口道：“你们身为举人，本就是国之栋梁，你们读了这些个圣贤书，可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圣上今已着人查办舞弊一事，又将那为首之人已逮捕入刑部审问，你们竟想要逼宫不成？”

那一众举人闻言一惊，他们如何能担得起这般罪名，一个个噤若寒蝉，不肯再多说半句。那方才为首之人听得陈帛展这般所言，心下不服，高声道：“上有御史台直言劝谏，我等如今已是举人身份，自然要为国尽忠。今次考场舞弊一事，波及甚广，那吴家三郎大字不识一箩筐，便得了解元之位，又教我们这些寒窗数十年之人如何？今次科举之中又有多少人是滥竽充数，走了旁的路子挤进榜中！”

陈帛展冷笑一声：“你们竟有这般精力替朝廷查案，本官便只盼着你们会试莫要落榜了！”

众人闻言一惊，想到这几日竟一味受人撺掇，心中又因科举舞弊一事心寒至此，接连几日竟连宫门也堵了，若是待往后会试，他们又该如何？他们本就是寒门子弟没有依靠，这次科举本就不乏世族大家家学渊博、学问扎实的世族子弟，这次来宫门口闹事，他们便从始至终不发一言，若待来日会试殿试之后，自己这一番作为恐让徽宗不喜，他们又该如何……

他们如梦惊醒，身上已满是冷汗。

陈帛展见不少举人脸色惨白，似带悔意，继续高声说道：“我陈帛展出身商贾之家，能得今日镇南将军之位全凭自己领兵打下的战功！我又何曾怨天尤人？知人善任，精明强干。于此事自有他的章程！你们一意孤行，竟还堵了宫门，可是臣子所谓，可是读书人所为！”

宫门前一众举人脸色发白，他们站在原地，甚至有不少摇摇欲坠。他们本就是遥京人，如何不知陈帛展！这陈帛展本就是商贾之后，又有罪臣蒋麟为娘舅，他能得这镇南将军的官衔本就是一仗仗打下的赫赫战功！遥京大乱之时，那些死囚蜂拥至镇南将军府，他们不去堵旁的大臣，竟将这将军府杀了个干净。遥京之中早有盛传，是这陈帛展得罪了什么人，这才招来横祸。他们本就是寒门出身，与陈帛展一般，几乎皆是无依无靠之人！若他们不为自己争一个前程，又有何人能替他们说话！

这些举人中有不少人思忖了片刻，不发一语默默离开。人群渐渐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除却少数举人外，便是一些自诩风流的名士。一男子走向前来，开口道：“学生知晓小陈将军骁勇善战，乃是武将表率。可我等苦读数十载，一朝科举竟被这些纨绔占了位置！教我们如何甘心，如何情愿！”

陈帛展走向前去，他带着几分鄙夷的冷笑，上下打量

了那男子一眼。他淡淡开口道：“且不论公子一身衣裳价值不菲，单论公子这一身的脂粉气，本官倒想问一问公子，公子可否挑灯夜读，可否拜师求学，可否囊萤映雪，可否手不释卷，可否闻鸡起舞？”

那男子听得陈帛展所言，脸色一白，他刚要辩驳几句，便听陈帛展高举他的右手，冷笑道：“公子且看看我这双手，本官不说勤奋，却也自知日夜操练，不肯懈怠一日！莫说是这百般武艺，便是兵法谋略，本官亦是知晓一二。末将本是武官，又从边城原道而归，末将倒想问一问公子，今上可否言明，此次科举每处举人多少？”

那男子闻言一滞，嗫嚅道：“不，不曾言明……”

“陛下此次广开恩科，为国家选拔栋梁之才，求贤若渴，选的本就是士林学子之中拔尖之人！若公子文章不错，这阅卷之人又如何可令公子落了榜？”

陈帛展刺眼罢了，便听周围百姓拍手叫好，便听人群之中一人高呼道：“这沈公子可是咱们拐子胡同的常客哩！”

那男子闻言又有何脸面在留在此处，人群倒又散了一些。陈帛展再向前一步，他恭敬抱拳道：“诸位还请放心，此事不过才过了几日，陛下便将那为首之人逮捕，可见陛下雷厉风行，不想包庇何人。诸位不若先行散去，此事牵连甚广，陛下求贤若渴，自然会还天下读书人一份公道！”

那几人闻言，思忖片刻，也知大势不在，便也散了去。那右将军见宫门前一众终究散去，他看向陈帛展忽然笑道：“末将不知，将军竟有如此口才。”

陈帛展淡淡道：“食君俸禄，劳君之忧。你我本是臣子，若能替陛下分忧，乃是我等荣幸。”

那右将军咧嘴笑笑，倒也不再说话，众人终于朝着宫内的方向走去。

金銮殿内。

徽宗正端坐龙椅之上批阅奏章，便听安公公低声道：“陛下，宫门前的举人们散了。”徽宗闻言点了点头，安公公轻笑道：“陛下圣裁，这小陈将军竟以一敌众，生生将这些读书人劝了去，可见小陈将军文韬武略，奴才恭喜陛下得此良将……”

徽宗闻言，似起了兴味，他昂起头来看向安公公道：“竟是陈帛展将人劝回的？”

安公公低声道：“回陛下，小陈将军方才与左右两位将军欲入宫面圣，哪知那些读书人竟挡住了宫门口，三位将军不得入宫，小陈将军便与那些读书人分辨了几场。这些读书人，便散了……”

徽宗闻言，轻笑道：“这陈帛展此番从边城回来，倒是聪明了几分。”

安公公恭敬站在一旁不语。徽宗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去，低声道：“那陈帛展的妇人月氏，可还是住在吴府？”

安公公低声道：“是。”

“如此，你便去添上一把火，朕要让陈帛展瞧瞧，现下除了朕，他身边本就无人依傍！那陈家，更不会帮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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