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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殿试终6（第1页）

李晟走进屋内，下垂的珠帘遮挡住李晟的视线。纵然他心思深沉，看到那珠帘后的人影心底也不免有几分紧张。因是中秋，为保屋内的贵客能看到灯会，屋内只燃了几根烛火。

李晟站在外间，隔着珠帘只能看到两个虚影。一人端坐在桌边，另一人弓着身子站在那人身后。屋内极为安静，那坐着的人好似端起茶盏，随意的晃动着。李晟不敢上前，那陈帛展也不知为何，竟没有跟上来。他犹豫着，到底还是站在珠帘之外，恭敬的朝着那两个男子的方向跪下，高声唤道：“草民李晟参见陛下！”

只听“咚”的一声轻微的响动，好似屋内那人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李晟不敢动，依旧跪的笔直，屋内凝重的气氛更是让他额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过了半晌，便听那屋内之人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唤道：“小安子，将珠帘撩开，朕要看看他。”

便听屋内一阵悉数的响动，一男子走到珠帘旁，他撩开珠帘，珠帘“噼啪”的撞击声扰得李晟的心更乱了几分。

“抬起头来。”徽宗淡淡的声音响起，李晟缓缓昂起头，可双眼却不敢直视圣颜只能低垂着眼睑，不敢抬起头来。可他的余光却依旧能看到徽宗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坐在上首。徽宗极瘦，可身子却极为精壮，他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扳指，拿着一串手串有一搭无一搭的敲击在身上。

“可有人同你说过，你的眉眼和郑忠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句询问，李晟不知怎地，忽而心中大定了几分。他坚定道：“草民不过是一介寒门出身，周围不过是一些农户，又有几人见过权倾朝野的郑丞相，草民不曾听过旁人如此说。”

徽宗忽而笑了起来，“权倾朝野？”他念叨着这四个字，语气好似极为玩味一般，他看向李晟，眼中的审视削减了几分，反倒极有兴味的问道：“你可知这四字不该同帝王提及。你可知这个词本就不该形容臣子？”

李晟昂起头来，没有丝毫畏惧般看向徽宗，“郑忠乃是两朝元老，朝廷之中莫说是文臣、武将皆以郑丞相马首是瞻。当年先帝为谋大业，四处南征北讨。郑忠颇有几分机敏，为先帝出谋划策。先帝带兵出征之时，屡次代为监国。我大曜上下，怕是连先帝都未必如丞相这般清楚。”

徽宗脸上的笑意减退，他看向李晟，李晟依旧跪在地上，他好似不知膝盖的疼痛一般，跪的笔直。他那一双眸子看向徽宗，徽宗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郑忠的意味。

不，他比郑忠更多了几分果敢，更多了几分无所畏惧。

郑忠为了家族，为了郑家，他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狡猾而又难缠，他曾为先帝出谋划策，将大曜治理得渐渐繁盛了起来。郑家更是成了这大曜屈指可数的世家之首！

可到了他登基之时，这郑忠却退了下来。他如何不知郑忠此举为的便是显示他的忠诚，可他登基之初，需要的便是一介能挺得起、立得住的老臣辅佐。

但郑忠，并没有。

“陛

下需要的是一能替代郑忠之人，更需要的是一个如同郑忠一般，能理事之人。可陛下太过在意出身，草民倒是觉得，不消寒门、世家，今时今日，只消效忠陛下之人，便是最上佳之选。”

屋内陷入良久的沉默，徽宗打量着李晟，这男子极为消瘦，单就是眉眼与郑忠的犀利有着几分相似。可身上的气质，却更像是矗立于山顶怪石间，孤独求生的小树。

“你已是举人，便是殿试无名，倒也不必自称草民二字。小安子，扶他起来。”

安公公闻言，忙走到李晟跟前，将李晟扶了起来。李晟脸上露出几分不安，他恭敬道：“劳烦公公。”

安公公轻笑退下。李晟脸上露出几分怅然，他低沉道：“纵然殿试无名，此番能见陛下一面，李晟倒也得偿所愿，心无遗憾了。”

“心无遗憾？”徽宗轻笑一声，他“啪”的一下将手里的手串收了回来，看向李晟道：“这郑忠将你与生母置之不理二十余年，如今你考到会试，当真心无遗憾，得偿所愿？”

“自是不甘！”李晟高声说道，“李晟自问算不得文采斐然，可却有一腔孤勇……”

“一腔孤勇？”徽宗听着这四字，略略有些失神，他看向李晟说道：“何谓孤勇？这朝廷之上，有四镇将军为朕掌背，镇戍四方，有郑忠等一概文臣为朕处理朝政，理数杂务，何来孤勇一说？”

李晟苦笑，他低垂着头，语气淡淡道：“李晟一无世族依傍，二无显赫声名，唯有腹中几分学识罢了。李晟自问不是心怀天下之人，此生所求便是为了让我与生母余生能平安顺遂。可如今若回了郑家，记于郑夫人名下，我生母便要没了命。幸得陛下看重，李晟今日能见陛下一面。今日前，李晟满腹的话想要同陛下说，可今日得见陛下天颜，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若无这豁得出去的孤勇，李晟如何能求见陛下……”

徽宗轻笑道：“那你又有何事想同朕说？”

李晟昂起头来，看向徽宗，目光格外坚定，徽宗看着他的双眼，好似看到了朝堂之上那个执拗得郑忠。他沉声道：“微臣不才，愿与郑忠，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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