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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谁会想到,早在来到这世界以前,柯特就没有了自身的存在。
而阿和没有回答,在离去的那一瞬,他似乎看见目送他们的车离开的柯特逆着光,白净的面庞流下了刺目的血红。
*
“基里亚,我的眼睛,好疼。”那种灼烧,比最初的疼痛更甚。而他那不断流血的眼睛,被基里亚捂住,按入自己的怀中。
“不要再看了,我说过你的眼睛已经因为那战斗的余光刺伤,就算是阳光,你也不能去直视。”早在那场与克拉迪斯的战斗中,妖女兽抵挡攻击而产生的强烈爆炸一般的白光,灼伤了一直睁着眼睛的柯特。自那以后,只要情绪微微激动一点,或者光芒强烈一点,柯特的眼睛便会产生疼痛,鲜血会再度顺着流下来。
因为一直以来状况不断,又遇到咪咯背叛的战斗,柯特的眼睛就没有治过,即便喝下了基里亚的血,他的眼也无法再治愈。
“基里亚,我的眼,会逐渐看不见的吧。”柯特突然起来的话语,即便用淡然的口吻,也让给他眼睛上缠绕白绸缎避免被日光直射的基里亚手停了停顿。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失去光明,我会抓住你的手,作为你的眼睛,替你扫除一切阻碍的存在。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听到这话,柯特轻笑,即便用白绸缎遮住光线的同时遮住的景象最多让他有些不习惯,但是只要打开‘圆’周围的一切以线的存在没有出现在他的范围,除了他的世界没有颜色外,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当‘念’无法长时间维持‘圆’或者体力有瞬间不够的时候,还有基里亚在身边,他便可以安心入眠,睡在基里亚怀里,他休息的时候,守护的防备的都是基里亚,所以在这个重生的世界,满是陌生危险的数码宝贝世界,他从未放松过。
也唯有基里亚,柯特可以卸下最初的警惕防备入眠。
如今的数码宝贝世界,熟悉的,认识的,死的死,离的离,只剩下基里亚了。
*
已经多久了,基里亚无法回忆,在这个世界,每一天看着柯特比前一刻更加强大,偶尔解开白缎带,看着那双黑暗的犹如地狱深渊的眼冷漠的凝视,深处蕴含着看不透的恨意,与决绝。柯特变了,可是他又没有变,依旧和他记忆中的柯特一样。
他还记得,变化前的一夜,柯特的话语。
“基里亚,我果然已经算不上人类了吧,我这里,已经消失了。”柯特用力紧闭双眼,手死死的按住胸口,“还记得黑暗中,那一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存在吗,他也是我。我杀死的是我自己。”
“那个在黑暗中,因为我逃避而替我背负一切痛苦的自己。”
因为被人无视,被人放弃,被人遗忘在黑暗中,太过痛苦,所以在那一刻他发誓过,除了自己,再不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再不保护任何人。如果不被人爱,那么就只要自己爱自己就好了……这便是儿时的柯特,活下来的支撑于信念,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害怕,不寂寞,不恐惧,他也学会放弃一切,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爱自己。
“即便人世虚伪,即便被万物舍弃,也唯有自己不会欺骗自己,唯有自己不会背叛,不会伤害自己,即便人在无所察觉的时候,人活在谎言中的时候,那份真实的自己也会看着,也会守护着。那个深爱着怜悯着的自己,在曾经无尽的黑暗中,与那份孤寂与我相伴形影不离的自己,被我杀死。”
黑暗拥抱着他,所以他回手拥抱黑暗,与那寂寞的名相伴,只要习惯了,习惯了孤独夜晚的温柔,就不可怕,只要不去拥抱幸福,那么自然没有对比,就不会觉得痛苦。
揍敌客的生活,他便是这样撑下来的,但是他遗忘了。
“人啊,都是靠着遗忘过活的,人能够感觉到幸福大概是因为有人替之承担了痛苦吧,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黑暗笼罩。所以,黑暗永远也不可能消失,只是太悲伤了而已啊,只是太寂寞了而已啊。”
那些孩子以为自己救了数码宝贝世界,但那不过是一个开端,黑暗是源源不尽的啊。
——啊,柯特,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我,是因为你在愤怒吗……
——在为了那个妖女兽愤怒吗?为什么,柯特……你要选择那两个数码宝贝,为什么。每个人都停留在表面,绝不会有任何一个灵魂真心相待,你看到的妖女兽,那个数码宝贝的内心,柯特你就了解过吗,连揍敌客家也没有绝对的信任,家人可以全然将你的生死弃之不顾,为什么这样的你要选择空有一面之词的数码宝贝!
——我也一直在等待,寻找着你啊……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早就发现了我的存在,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出自你自身的选择啊!柯特·揍敌客,你好狠,你好狠。我以为你只是遗忘了而已,我以为你只是暂时的没有认出我,我以为只要杀掉让你迷惑让你堕落的数码宝贝,我们一定会回到过去,结果,一切只是我的自我欺骗吗!
——为什么,柯特你要……松开我的手。如果是我,我也可以像是那个数码宝贝一样承诺不背叛你,永远与你在一起啊,为什么……
——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啊,柯特。明明是我陪在你身边的不是吗,最该陪着你的是我,为什么你要舍弃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个世界如此的残忍,充满着噩梦与悲伤,和我一起走吧,一起消失在这个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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