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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准备复读（第1页）

得知自己高考落榜后，有那么两三天我的心情低落到冰点。

自从我拎着木棍追打一次三弟，紧接着哭过一场后，全家人没谁敢触动我敏感的神经，谁也不敢向我提及有关高考的事。

我知道我的失败不仅仅是自己的事，父母和奶奶的内心其实一样很焦虑。尤其是父亲，他意识到如果不让我继续上学留在家里极有可能我会疯掉。再说我在家能干什么？体力活我肯定是干不了，在家养两年也够呛。嫁人估计农村人家也没有谁会愿意娶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父亲明白我唯一的出路只能是考出去，将来谋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父亲决定亲自到县城替我跑一趟，落实有关复读的事情。

七月底某一天，父亲坐火车去县城到学校替我报名交复读费。他下午办完事来不及赶上返回的火车了，于是到三舅家，计划在三舅家住一晚上第二天返回。

但是出了状况，父亲在三舅家吃晚饭时和三舅三舅母随便聊天，居然当着三舅母的面信口评论起两个舅母的性格。而且他不说人家的优点只说缺点。三舅母当下就翻脸了，具体做了什么我不清楚。

结果是父亲灰溜溜地从三舅家出来，就算天色暗了也决定走回家。

我从姥姥家回家后，得知父亲是因为替我办事而连夜走了30多里回来的。我的内心无法平静，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反而笑着和母亲说刚才把父亲连夜从县城走回家的事告诉三个弟弟，没有一个有反应。还是闺女懂得心疼她老子啊！

虽然父亲有错，但三舅母不能明知天黑了还把他赶出来，我从内心无法原谅三舅母。

本来决心再也不理三舅母了，但当三舅母带着刚会说话的小表弟回到村里时，我在姥姥家院子里迎面就被小表弟和表妹热情的召唤打动，看在弟弟妹妹的份上我也不能给三舅母脸色看。原谅她算了，毕竟父亲有错在先。

母亲开始张罗着给我拆洗翻新从大舅家捎回来的被褥，为我做住校复读的准备。

暑假期间，姑姑三天两头来我家，每次住不了三天她就坚持不了了，回到城里休息几天再来。有时也带着她上小学的大女儿来住一两天。

大概姑姑多少有讨好我母亲和奶奶的心理，邀请我跟随她到城里住几天散散心。

正好我高考完后在县城买了一件有一定厚度适合春秋穿的上衣，是灰白相间的竖条纹，类似灯芯绒布面。但我的裤子基本都是订做的深蓝色，没有一条裤子和这件上衣色颜色能搭配。我和母亲说想买一条浅颜色的裤子，母亲和奶奶解释清楚我的想法，奶奶大概也是出于同情我落榜的可怜，爽快地拿出10元交给姑姑，委托姑姑带着我进城后买一条我喜欢的现成裤子。

就这样，姑姑带着我和小表妹回到她家。当天带我到澡堂洗个澡。我和表妹住在外间的大炕上，姑姑姑父和二表妹住在里屋的大炕上。

星期天的时候，姑姑带着我和表妹到街上逛，顺便进照相馆让我和表妹拍一张合影。在一家商店我看好一条浅灰色裤子，姑姑给我买了下来。

我在姑姑家住的有些尴尬，主要是姑父不爱说话，他下班后基本是一直在叮叮当当忙各种家务。我明显感觉到此人内心不喜欢我这个农村来的亲戚家的孩子，要不是我家正在伺候着他瘫痪的丈母娘，说不定更不会给我好脸色。姑父这个山西男人给我的印象很小家子气，我觉得他配不上我姑姑。他和我的大舅三舅根本没法比，我的舅舅们对我的欢迎那是发自内心写在脸上的。

不久，我就跟随姑姑回到了我家。

我回家后发现奶奶和大姨奶奶这姐俩的矛盾闹大了。大姨奶奶一天到晚直着嗓子叫骂我奶奶，原本很厉害的奶奶完全不是她姐姐的对手，动不动就会哭，接下来便坚决不再伺候大姨奶奶了，只好由我母亲来伺候。

后来发展到奶奶无法容忍的地步，她一分钟都不允许大姨奶奶这般赖在我家了，要求我父亲赶紧和姑姑商量弄走她。

据说姑姑和四大爷当时每月给我家40元钱的，但奶奶这个夏天坚定地说就算给一座金山也不挣她这个钱了。

奶奶是气性大的人，父亲也不敢太和奶奶对着干，只好和姑姑一起把大姨奶奶先弄回到了城里自己家。

大姨奶奶一走，我家一下就平静了。

奶奶和母亲抓紧时间给我把住校的被褥都重新做好。

八月底，母亲送我到学校报到。主要是因为带的行李太多，我自己拿不了。下火车后，到大舅家吃了午饭，随后大舅借来一个小推车，母亲把我的行李放到小车上推到了学校。

前几天，我特意把梳了好几年的羊角辫剪了，剪成了不需要打理的齐耳短发。我考虑这样能够最大限度地节省早晨起床后的时间。当我穿着灰白色的一身衣服走进校园时，仿佛已经不是去年的自己了。我要以一个全新的形象走进熟悉的校园。

母亲平常几乎没有机会出门，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母亲第一次到县城。我办理完相关手续后，把行李放到指定的宿舍，之后和母亲到大舅家还了小推车。

母亲赶不上返回家的火车了，她说到秀芬姐姐家认个门住一晚上吧。于是，我带着母亲走到了秀芬姐姐家。秀芬姐姐见到我们很热情，高兴地张罗着做晚饭，姐姐最拿手的主食就是烙大饼，今晚她自然也做白面大饼。

晚饭后，秀芬姐姐打开电视，陪着我和母亲看电视，但不一会儿我发现母亲有些打盹，这一天跑来跑去应该是很乏了。秀芬姐姐是迟钝之人，也不张罗着安排休息，母亲更是木讷的性格，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累了想早点休息。看她俩僵持着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真心觉得累。于是，我只好打破僵局，对秀芬姐姐说想早点睡觉。

第二天午饭后，我把母亲送到火车站，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母亲独自坐火车，上车前反复叮嘱一定记得过一站就下车，千万不要坐过站。从来没有出过门的母亲表现得多少有些紧张，但嘴上还是说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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