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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互助立会 白族牵头抗鹿家（第1页）

寻牛风波过后，白鹿滩的乡邻们跟白家的走动明显勤快了起来。谁家做了点好吃的，都会给白家的孩子送一碗；白家挑回来的渭河水，也总会分给旁边几户缺水的邻居。人心就像这滩上的土地，你用汗水浇灌它，它就肯为你长出庄稼。

但这几天的农活，却让白煜田又皱起了眉头。白家虽有三十多口人，但青壮劳力毕竟有限，开垦荒地、播种、挑水，几件事压下来，人手就显得捉襟见肘。而像王老汉、李二婶这样的小户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劳力，几十亩地要赶在节气前种完，更是难上加难。反观鹿家，养着五个长工，地里的活计干得不紧不慢，游刃有余。

这天傍晚，白煜田把王老汉、李二婶等几个乡邻请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几家人围着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板桌坐下，桌上摆着几碗粗茶。

白煜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开门见山地说：“各位乡亲，今天请大伙儿来，是想跟各位商量个事。眼下正是春耕要紧的时候，我看大伙儿家里的活都忙不过来。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老汉放下碗：“白先生，有啥话你就直说，咱都听你的。”

白煜田点点头，接着说：“我想着，咱们这些人家，不如拧成一股绳，组个‘农耕互助会’。道理很简单，就是谁家地里的活忙不过来了，会里的人就都去搭把手。比如今天帮你家割麦，明天帮我家翻地。咱们不兴给工钱，那样就生分了。咱们记工分，你帮我干一天活，我给你记十分，回头我家有活了，你再拿这工分来换工。这样一来，人手多了，活干得快，谁家的地也不会耽误了节气。大伙儿觉得这个法子行不行？”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乡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里盘算着。这个法子，他们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还是李二婶先开了口，她有些犹豫地问：“白先生，这法子听着是好，可……可这工分咋记？我家就我一个老婆子下地，干活慢，怕是换不来壮劳力的工啊。”

白煜田笑了：“李二婶，你放心。这工分，咱不光按天记，还按活记。翻地、割麦是重活，一天能记十二分；除草、拾粪是轻活，一天记八分。女人和半大孩子干活，按男壮劳力的八成算。账本就放在我这儿，每天干了啥活，记了多少分，都明明白白地写上，谁也赖不了账。”

他这么一说，大伙儿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王老汉一拍大腿：“行！这法子公平！我第一个入会！”

“我也入！我家男人死得早，正愁地里的活没人帮衬呢！”李二婶也立刻表了态。

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的，都是报名入会的声音。这些小门小户，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被鹿家这样的豪强单独欺负，如今能抱成一团，心里都觉得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白家院门口就挂上了一块新木牌，上面写着“白鹿滩农耕互助会”。消息传出去，陆续又有几户人家找上门来，不到一天功夫，会里就凑了十几户人，拢共三十多个劳力。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鹿三位的耳朵里。他坐在太师椅上，听完管家的汇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鹿承祖在一旁按捺不住：“爹，这姓白的明摆着是在拉帮结派，想跟咱鹿家对着干！咱不能就这么看着啊！”

鹿三位敲着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慢悠悠地睁开眼：“急什么？他组他的会，碍着咱们什么事了？”

他想了想，对管家说：“你去，也跟白煜田说，我们鹿家也想入这个互助会。”

管家和鹿承祖都愣住了。

没过多久，鹿三位就亲自带着鹿承祖，晃悠悠地来到了白家院门口。他看着那块新牌子，皮笑肉不笑地对正在记账的白煜田说：“白先生，听说你组了个互助会，这可是大好事啊。我们鹿家也想入会，跟大家伙儿一起出把力，你看如何？”

院子里的乡邻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齐刷刷地看向白煜田。谁都看得出来，鹿三位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要是入了会，凭着鹿家的势力，这互助会到底谁说了算，可就不好说了。

白煜田放下手里的毛笔，站起身，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鹿老爷言重了。我组这个互助会，主要是为了帮衬那些家里缺劳力、没雇工的人家。像鹿家这样，家大业大，养着五六个长工，地里的活计向来都是游刃有余，哪里还需要我们这些穷哈哈去帮工？我们要是去了，反倒是给鹿老爷添乱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理由摆得明明白白，合情合理，既拒绝了鹿三位，又让他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只能把那句“你们这是排挤我鹿家”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鹿三位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自己主动上门，竟被白煜田用这么个软钉子给顶了回来。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走前，回头深深地看了白煜田一眼，那眼神里，淬着一股子阴冷的寒气。

回到家里，鹿承祖气得在屋里团团转：“爹！你看他那副嘴脸！这明摆着就是不让咱们进！”

鹿三位一屁股坐回太师椅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才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他把茶碗重重一顿，对鹿承祖说：“他白煜田不是想拉拢人心，当这白鹿滩的头吗？好啊。你去，现在就去县城，跟城里那几家最大的粮商都打好招呼。就说，今年秋收，除了咱们鹿家的粮食，白鹿滩其他任何人的粮食，他们一概不许收！”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我倒要看看，等秋收了，他们那一堆堆的粮食，除了烂在地里，还能卖给谁去！到时候，是他们求着我鹿家，还是我鹿家求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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