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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依蒙听到这里,突然想起樊卓杰曾经告诉过自己的,关于大樊总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倒抽了一口气。
周小影只是停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述说往事:“我刚进厂时,并不知道大樊总和我小姨的事。是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听说,十几年前,大樊总曾经包养过一个女孩子,和老婆闹得不可开交,还差一点儿离了婚。厂里传得沸沸扬扬,厂里有不少老员工,在嘉辉厂一做就是几十二年,所以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我是在进嘉辉2年后,也就是我22岁的时候才听说的。那是在一次年会上,我和老员工们坐一桌,听他们闲聊,无意中说了这件事。”
“那个老员工说,大樊总包养的那个女孩子只有18岁,女孩子过年回家时,大樊总当时给了她10万块钱。没想到开年后,女孩子就再也没回厂里上过班,那个年代通讯又不方便,内地的很多农村都没有通电话,女孩子的入职简历上,家庭住址写得也不是很详细,大樊总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去找那个女孩子。大家都说大樊总是被那个女孩子骗了。从此以后,大樊总倒是息了花花肠子,再也没闹过什么风流韵事。每年年会上,和夫人一幅夫唱妇随,非常和谐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我当时听到10万块钱这个数字,仿佛过敏一样地浑身不自在起来,听他们说完大樊总和那个女孩子的故事,我很疑心,这个女孩子便是我小姨。”
“于是,这年回老家时,我去了一次我原来的家。我们家以前本就住得偏远,在马路边的一个山腰上,周围没有什么人家。自从十几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那栋房子更是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孩子们放牛,捡柴禾,割猪草都会绕道而行。”
“过了十几年,我家的老房子几乎已经被荒草吞没,荆棘密布,我不得不在荆棘丛中穿过,走进屋子里去。屋子里的摆设仍旧是当年我离开时的模样,可见当年我们一家人离开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踏足此地。”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感觉脊背发寒,我咬着牙,走进了父母的房间,当年和此案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被当作证物取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又期待能找到什么东西。”
“但是我却真的在父母的房间里找到了小姨的那口箱子,那个箱子颜色已经泛黄,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被留了下来,我打开那个箱子,里面是空的,我有些失望,却不小心碰到了箱子的底布,一个本子掉了出来,我捡起来,翻开一看,里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迹,是我小姨的笔记本。”
箱子的贴底内袋处,还有许多照片,因为照片都过了塑,所以虽然过了十几年,颜色依旧鲜亮。照片上几乎都是我小姨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照,而那个中年男人,我一眼便认出来,正是年轻了十几岁的大樊总。”
“我拿起日记本和照片,离开了那让我汗毛直竖的老房子。回到姥姥家的房子后,我在黄色灯光下读完了小姨的那本日记。小姨把写日记的习惯保留了下来。”
“她一直到死,都没有忘记过伍毅然,即便她后来接受了大樊总的追求,她的想法也是,反正是不可能和伍毅然在一起的,和谁在一起还不一样?她接受大樊总,还有一种和假想中的伍毅然赌气的动机:我的美貌你看不上,可是却有人愿意为我一掷千金。她并不爱大樊总,和大樊总在一起,有些自暴自弃,也有些是出于虚荣,也有些是为了接济贫困的母亲和姐姐。”
“她在日记里写了那10万块钱的来历。那是大樊总主动给她的,让她用钱说服家里人,让家里人允许他们在一起。小姨也确实打算告诉姥姥自己和大樊总的事,所以她带了许多和大樊总的照片回来,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姥姥,大樊总是个有妇之夫。她可能也从没有想过要跟大樊总一辈子。”
“放下日记本后,我就决定要让大樊总为此付出代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十二年前使得我家破人亡的根源在何处,我脑海中总是回想着姥姥临死前那充满愤怒的吼叫,姥姥也恨那10万块钱。就是那10万块钱,让一直生活在贫困中的父母,对小姨动了杀心。”
“我怎么能不恨呢?对于大樊总来说,他拿出10万块钱,不过是他玩弄一个女孩子的代价,这些钱,对他来说,轻巧得不值一提,就连我小姨后来没有回去,他也想当然地认为,小姨是拿了钱跑路了。他是香港大老板,自以为高人一等,看上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就财大气粗地甩出10万块,觉得女孩子的家人就对他千恩万谢,感谢他的慷慨施舍.....”
周小影说到这里,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憎恨和嘲讽。
“我一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后来,在那次年会上,小樊总纠缠你,被大家拉开了,我就故意凑上前去,引起他的注意,从那个晚上开始,我成了小樊总的人。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了。说到这里,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那天手段那么激烈,小樊总可能还不一定会注意到我,我本来一直是把目标放在大樊总身上的,我一直想着要复仇,但是他好像的确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了。”
秦依蒙听她说到那年的年会,想来一切恍如隔世,她想不起来年会那天晚上周小影的模样,但是却很清晰地记得次日她和厂里中年妇女的那场冲突,秦依蒙当时还帮她解了围,但是她一直冷冰冰的,看不出有多少感激。此刻她更是语带讥讽,秦依蒙只觉得她一直对自己怀有敌意,虽然她并不清楚原因是什么。
秦依蒙走了一会儿神,思绪再回到审讯室时,周小影已经在说小樊总的计划了:“.....用不着我费心,小樊总自己本来就在考虑着谋夺他兄长的财产,他早几年就在布局了。采购部经理的位置,他做了好几年了,一直用这种方式在隐秘地转移着他兄长的财产。”
“哼,小樊总对我倒是有些真心,逃出国前,还想着要带我走。但我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上他。我跟了他之后,他对我出手很阔气,给我买房子,买车,买名贵的包,有时候一个包就是十几万,他为了让我知道自己对我的用心,也从来不把吊牌拆掉。但是这样只是让我感到恶心和愤恨,每每看到那些奢侈品上的价格,我就想起当年,我们全家人都为10万块钱葬送了性命,10万块,甚至够不上一个包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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