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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一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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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在王阿姨带着女儿小星洗完澡走回卧室睡觉后，父亲同我坐在院子里聊起天来。在这样的夜晚中，偶尔能够听见不远处的工地上传来几阵工人干活时喊出的号子声。我也喊过同样的号子，父亲也曾喊过。据说在干重的力气活时，若是喊一喊这样的口号，那再难再重的活也都不在话下了。这或许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力量。只是从我的角度上去想来，这不仅仅是精神上的一种力量，更多的是一种对于残酷现实的悲鸣。

与父亲聊天的话题主要是围绕着王阿姨的丈夫。至于她丈夫的名字，父亲只知道小名叫做大成，因为自从王阿姨与父亲认识之后，很少谈论起自己原先的丈夫。在父亲的话语中，我慢慢得知了王阿姨和她前夫的一些事情。

王阿姨同她丈夫都是B市的人，B市我在很小就听父亲说起过。据说那里很穷，应该算是该省所有市当中最贫穷的一个。两人是经过媒人介绍结婚的，这在十多年前并不是很奇怪，毕竟那个时候的年轻人还远没有现在的我们这般开放，自然也想不到自由恋爱什么的。

B市很穷，而王阿姨的家更穷。听她跟父亲说，自己只上了小学后就回家帮助父母务农了。因为家里还有个弟弟，而且上学的成绩很好。虽然王阿姨的成绩也不错，但她终究没能逃脱“重男轻女”这种恶习的束缚。

因为家庭的缘故，王阿姨结婚很迟，大概是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才与大成结了婚（也就是小星的亲生父亲）。这在当时绝对算是稀奇了，就放到当下，一个女的如果二十八、九岁还没能嫁出去的话，那也会被众人当做笑话的。

王阿姨她不痴不呆，长的也挺好看，而且能干，之所以结婚这么迟还是因为她那个宝贝弟弟。按照王阿姨父母的意思是，女儿不管怎样要跟家人一起将弟弟的终身大事办完之后才能出嫁，毕竟漂亮能干的王阿姨在家中也算一个大劳力了。等到她弟弟结了婚之后，王阿姨的父母才拖媒人为自己的女儿找个婆家。这不当时也巧，媒人也正受大成一家所拖，为其儿子大成找个对象。这样一来二往，两人便认识了。

当时王阿姨的父亲在自己的小儿子结完婚之后就迫切的想要将女儿嫁出去，毕竟外面的闲言乱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久了作为父母的自然是不舒服，走出去都要被人说三道四。王阿姨的父亲在乎自己的面子，于是对于大成这孩子也没什么挑剔，当即决定让两人结婚。其实大成长的也不错，同时还有个手艺——瓦匠，就是专门给人家砌房子的，正常情况下女儿嫁给他是不差一口饭吃的。

大成与王阿姨同年，遭遇也同王阿姨差不多。他的父亲早逝，只留下自己和体弱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对于婚宴大事也是一再耽搁，直到自己年过三十了，才在母亲的催促下决定结婚。其实他取王阿姨回家的时候，家中除了三间小瓦房以及几件简单的家具之外就再无其它的了，就连当时比较流行的黑白电视机都没买。

王阿姨对于这桩婚事，打心眼里是不情愿的，只是迫于家庭压力，她最终还是无奈的决定嫁给了大成。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时外面的很多人都知道这王家眼里就有那么一个宝贝儿子，至于这女儿完全是为他们挣钱的工具。等到她钱挣够了，任务完成了，这工具也就没了价值。所以王阿姨的父母才会急急忙忙的将女儿嫁了出去。王阿姨在心里当然是知道父母的心思，只是她觉得作为子女，为家里操劳也是应该的。

婚后那一两年，大成倒也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不仅努力在外赚钱养家，而且对妻子也是疼爱有加。两人很快生出了一个孩子，不过是个女儿（小星）。夫妻俩对于生男生女倒也不是太在意，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是大成的母亲就不开心了。先前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儿媳妇，不就盼着能让自己抱上孙子吗？现在好了，这王阿姨偏偏给她生了女孩。于是小星的奶奶从王阿姨做月子开始就变了脸色，而且嘴上也时常叨念着让王阿姨十分委屈和伤心的话。譬如什么“我就说不能娶年龄大的女人吧，连个男娃都生不出来。”“这女娃要的有啥用，到时候还不得给了人家！”

一开始大成还一边劝说着母亲，一边安慰着媳妇。但是毕竟从小他就于母亲相依为命，可以说母亲为了他早就将身子累垮了。久而久之，他在母亲的怂恿之下决定于王阿姨再生一胎，搞不好还能生个男娃，也了了母亲的心愿。

“啥？再生一个？我不生！”王阿姨对于大成的决定感到很生气，因为只有女人自己知道生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暂且不说十月怀胎那漫长的过程，就单孩子出生的那几个小时就够一个女人受的了。那真的是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况且都是从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男娃、女娃还不都是一样。

“哎，你别生气嘛！就再生一个，如果还是女娃的话，那我也不会强迫你了。”

“我说大成啊！感情你把我当做生孩子的工具了吧，这小星不就是我们的孩子吗？干嘛非得要男娃呢？别说一胎了，就是半胎我也不生！！！”王阿姨当时就满肚子的火气，语气自然也好不哪去。

当时的大成还是会考虑妻子感受的，心想这生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急也急不来。于是后来也没再说什么。甚至那晚她还和妻子享受了一下鱼水之欢，不过是在进行了避孕措施的前提下。

在两人交欢的同时，王阿姨就在心中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决定竟会使丈夫他母亲两人生那么大的气，尤其是王阿姨那个婆婆，就差没把她赶出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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