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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黄泉并蒂（第1页）

地底传来万鬼哭嚎般的风声，陆沉舟的手比昆仑雪更冷。林清浅低头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掌，冰甲覆盖的指尖与他苍白的指节交缠，寒髓凝结的霜花正沿着血脉往心口爬。

"要来了。"桃夭突然将桃枝插进冰面。紫河翻涌的浪涛里浮出十二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困着个面目模糊的婴灵。最中央的灯盏突然爆出青光，照亮对岸百丈高的青铜门——门环是两朵逆生的并蒂莲。

陆沉舟的扇骨发出蜂鸣。林清浅看见他眉心血痣裂开的细纹里渗出金红液体，落地竟化作燃烧的彼岸花。"这是黄泉引路灯，"他指尖拂过扇面暗纹，"走过此桥者，需以..."

话音未落，桃夭突然割破手腕。鲜血滴入河水的刹那，整条暗河变成沸腾的血池。无数白骨手臂破水而出，托起块块冰砖铺成窄桥："小姐先走！奴婢的血撑不过半炷香！"

林清浅刚踏上冰桥就察觉不对。每块冰砖里都封着张扭曲的人脸，那些眼睛随着她的脚步转动。陆沉舟的玄鸟剑气在身后织成火网，烧得攀上桥面的鬼手滋滋作响。

第三块冰砖突然碎裂。林清浅挥刀斩断缠上脚踝的锁链时，瞥见冰层下闪过桃夭的脸——十七八岁的少女戴着青铜面具，正将匕首刺入孕妇隆起的腹部。

"别看。"陆沉舟蒙住她眼睛的手在颤抖，"黄泉桥会照见心魔。"他袖口滑落的肌肤上浮现暗红咒文，与林清浅颈后突然发烫的冰晶印记如出一辙。

青铜门上的莲花突然绽放。花蕊处射出九枚透骨钉，钉身刻着的竟是小篆写就的"陆"字。陆沉舟旋身将林清浅护在怀里，三枚透骨钉贯穿他右肩的瞬间，林清浅听见自己喉间迸出陌生的尖叫："阿舟！"

记忆如利刃劈开灵台。她看见大雪纷飞的陆家祠堂，自己穿着凤冠霞帔将匕首抵在少年陆沉舟心口。烛火摇曳的供桌上，陆夫人眉心红痣正汩汩涌出黑血。

"浅雪..."陆沉舟染血的手抚上她脸颊，这个称呼让林清浅浑身战栗。冰魄寒髓突然在胸腔炸开，她背后凝出巨大的冰莲虚影，莲心射出千道冰棱击碎透骨钉。

桃夭的银铃在此时碎裂。血桥开始崩塌，林清浅拽住陆沉舟跃向青铜门。指尖触到门环的刹那，并蒂莲突然活过来般绞住她手腕。门内传出苍老叹息："双生之子，竟真有人走到这里..."

门内是座倒悬的青铜宫殿。林清浅望着穹顶星图，那些用鲛人血绘制的星辰正顺着特定轨迹流动。陆沉舟突然闷哼跪地，他肩头的透骨钉正在吸食鲜血，钉尾生出妖异的红莲。

"别动！"林清浅并指削去自己一缕青丝。发丝缠上透骨钉的瞬间，寒髓冰雾顺着发丝钻进伤口，竟将红莲冻成冰雕。陆沉舟眼底鎏金光芒大盛，突然扣住她后颈吻上那枚冰晶印记。

仿佛有万载玄冰在唇齿间化开。林清浅看见两人脚下浮现巨大的八卦阵，冰蓝与赤红灵力纠缠着冲开殿顶星图。碎裂的星辰坠落后，露出后面布满剑痕的石壁——每道剑痕都跟陆沉舟扇面纹路吻合。

桃夭的惊呼从殿外传来："是往生剑冢！"少女浑身爬满血线，手中桃枝已枯成焦黑色，"小姐快出来！这些剑痕会吸食..."

话未说完，最中央的剑痕突然睁开猩红独眼。万千剑灵呼啸而出，却在触及林清浅周身冰雾时发出哀鸣。陆沉舟染血的铁骨扇脱手飞出，精准插入独眼瞳孔："父亲果然在这里留了后手！"

剑冢崩塌时，林清浅在纷飞的青铜残片里看见惊人画面：二十年前的同一个月夜，陆宗主将婴儿交给戴青铜面具的妇人——那婴儿襁褓上，绣着与她断刀纹路相同的双生莲。

"抓住我！"陆沉舟搂着她坠向深渊。呼啸的风声中，林清浅听见他心脏贴着冰甲跳动的声音，那么烫，烫得寒髓都开始融化。下方忽然出现光亮，桃夭燃尽本命蛊撑开的血色结界，正在接引他们坠往人间。

结界合拢前的刹那，林清浅看见深渊底部坐着个冰雕的人。那人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嫁衣，心口插着陆沉舟的铁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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