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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i第四份（第1页）

m一

握手，中华民族传统礼仪之一。从平民至领袖，几乎都有握手之良俗。因此，一般握过手也就毫不介意。可是，我就很在意那么一次刻骨铭心的握手。２０１２年５月３０日下午，富锡金说林成华老师昨晚已从温州医院运回，病情危急。我立即与锡金骑一辆摩托车，直奔下林宅巷１号。

“下林宅巷１号！”这不是标题吗？不是报告文学作家严东一写林成华教育世家的标题吗？

一进门，她的丈夫王祖武老师和子女及一些亲戚正待在床边，我蹑手蹑脚走近。床边竖着高高的蓝色氧气筒，皮管纵横交错。她平躺床上，面色苍白，颧骨突出，胸部明显地一起一伏。王老师贴近耳边：“老同学世槐看你来了。”她睁开眼睛，注视我，便从被底下，渐渐移出瘦棱棱的右手，插着针管、贴着橡皮膏的右手，我佝偻着与她相握，约莫半分钟……

她的眼角渗出泪滴，我的眼睛也模糊了……我看了看表，正是下午３点５０分。

第二天上午１０点，苔湖村的刘化鲁同志来电话，说林成华老师凌晨４点１０分走了。

我感到震惊，但立刻镇静下来。其实，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昨日下午３点５０分时的握手，居然成为我与林成华老师最后的握手。

二

最后的握手，让我记起半个世纪前最初的礼物。

１９５９年６月下旬，瑞安师范普师部首届同学即将毕业，大家正忙着写毕业留念册或写笔记本留念。一天午饭后，我在校园小径的冬青边上溜达。这时，身材高挑，梳着２０世纪３０年代女生短发，脸色白皙的林成华同学走近，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玩意儿，长约１５厘米、高约１０厘米的四方黄杨木雕，漆着色彩，中间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鹏。脚边贴上一行娟秀的题签：“祝徐世槐同学鹏程万里。林成华赠。”她深情地说：“世槐，送给你留念吧！”

这件艺术品，就是华姐（她大我四岁）给我的最初礼物。

多年来，我将礼物摆在案头，时常摩挲，时常背念：“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三

１９５６年９月，我考进瑞安师范普师部，她从黄坦区小保送来校，普三同读文科（１）班。她的普通话标准，回答流畅，字迹硬朗，成绩优秀。自从毕业后，她分配南田，我分配西坑，来往不多，仅仅寒暑假集中学习时见面。但长期的教育生涯，我逐渐明朗她与她家的形象。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我在石垟林场中学任教，曾阅过她写的《谈骨气》一课的教案，获温州市二等奖，并选入《初中语文优秀教案选》，颇有启发。１９８３年，她从南田中学调到文成中学任教初三语文，次年中考平均为８４．５分，居全县之冠。１９９０年１１月，浙江教育出版社出版《春泥护花》一书中的《爱，是教育成功之本》一文，介绍她爱之真挚、爱之细致、爱之严格、爱之有方、爱之有恒的班主任工作经验。作为老同学，我也分享她的快乐。

１９８９年９月，我调往县教育局主编《文成县教育志》，后来我为编“德育”部分，前往采访。１２月６日，《人民日报》以显著位置刊登全国首届“优秀教育世家”的颁奖名单，全国２０家，浙江仅林成华一家。同月２７日，《温州日报》副刊发表严东一写的报告文学《下林宅巷１号》。次年９月９日，《浙江日报》发表通讯《四代相传的教鞭》。

林成华世家，确是教育界的巍巍标杆。

祖父林绍年，系大峃望族中的翘首。１８６９年，出生上林宅书香门第，他曾师从瑞安经学大师孙衣言。２２岁时，清光绪辛卯科乡试中举人。１９１２年创办大峃镇第一所小学，即私立明达小学，自任校长，延请名师，声名鹊起。曾师从瑞安玉海楼的经学大师孙诒让的硕儒刘耀东在《疚庼日记》中，多次提到林举人的德才，受人敬仰。

父亲林达泉，曾任文成中学（原栖云中学）教师，名闻遐迩。林成华为中学高级教师，从教四十年，获县、市、省、全国荣誉２６次，为教育世家的主要成员。丈夫王祖武，曾先后主政南田中学、珊溪中学、文成中学、文成二中，成绩显著。长女王伊琳，次女王培琳，均为中学高级教师、县、市名师。外甥女钱佳筠在杭州东城中学任教，第一年就获考评特等奖。

１９１２年至２０１２年，整整一个世纪的教育童话。五代执鞭，虔守家彝，继承遗风。目下，仍有７人从教，皆为教坛名角，培育学生众多，其功德昭然乎！

薪火相传。今天，孙女王泓帆就读浙江外语学院师范类英语，成绩优异。下半年作为互换生选派美国公费留学。

这一家子啊，真如清郑板桥在《题竹石画》中写的“咬定青山不放松”啊！

四

礼尚往来。自然，这是迟到的馈赠。我调往文成教师进修学校，及退休后，出版散文集《绿色长廊》、学术专著《刘基故里楹联评注》，曾先后登门赠送，林成华都与我亲热握手，诚心祝贺。

成华姐，前天握别，讵料您走向生命的终极。今日，我谨赠素联一副，权当您远行的最后礼物。请收下吧！

林宅培成桃李万树

杏坛聚华师德千秋

２０１２年６月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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