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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回家（第1页）

晓晓刚从南方回来，衣衫单薄，尽管带了件厚外套，在一变天就要赶快套棉袄的初春天气里根本就不能抵御寒冷。这又下起了雨，温度更是急转直下。风一阵紧似一阵，晓晓打了好几个喷嚏，在料峭春寒中瑟瑟发抖。

身体的冷比不上心里的冷。她望着蒙蒙雨幕心如死灰，还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真实的呢？那还去见他做什么呢？志军有了女朋友！也许是媳妇！他有自己的生活了，自己再不能去打扰他了。

难过转为沮丧，她想起不是自己写信叫他不要等自己的吗？那相当于分手信了呀！自己都是大龄剩女了，何况大点的志军呐！而且自己那么久不给他回信不打电话，是自己对不起他！

军哥已经不是自己的军哥了！

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晓晓使劲的掐着酸软的腰，直恨身体不争气！恨这个病让她失去了面对军哥的勇气，失去了爱的勇气。那是她暗暗喜欢了十几年的军哥呀！是她以为可以爱一辈子的军哥！

而回家又将要面对什么？晓晓明白但不愿想。那个家也是不情愿回去的，尽管爸爸妈妈变了好多，但是心理阴影仍在。可是，现在只有那个家了呀！除了回家，她无处可去。

雨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辆中巴车缓缓开过来，晓晓木然的走进了雨里，全身瞬间就被淋湿了。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晓晓湿漉漉的滴嗒着水慢腾腾的上了车。售票员拉了她一把，埋怨道，“你这个妹子真是的，这么大的雨都不跑几步，像散步似的，你看你衣服都淋湿了吧？再不就在店里买把伞嘛。”

中年售票员喋喋不休，语气里却透着善意的关怀。晓晓冲她笑笑，能对一个陌生人表达善意和关心的人绝对是个温暖有爱的人。不自觉的又拿她跟妈妈比较。

晓晓靠在车窗上，雨水顺着车玻璃淌下来，看不见外面。她担心军哥俩人带没带雨具？在哪里避雨？不要想了！徒增伤悲！她摇摇头，想甩掉烦恼。

下了车，买了把伞，晓晓一步一挨的走到能看见自家房子的地方，她在雨里站了好久好久。村里那些红砖青瓦的小楼房在雨雾中影影绰绰，晓晓家的三间瓦房和两间偏房显得孤单、寒酸而破落。晓晓不明白，自己打工几年的钱不够翻建房子的吗？那几年工资比老乡们都高啊。

第一次离家的时候才十六岁，在广东的工厂里消磨掉了人生最宝贵最美好的年华。打工岁月太过艰苦，几年如一日的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晓晓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留点钱去学电脑，甚至都没有去学一点技能。那些年就只知道低着头打工，干活，挣钱，寄回家。她看过一幅图，拉磨的驴被蒙住眼，捂住嘴，堵住耳朵，只知道围着石磨一圈一圈的转圈，拉磨干活。晓晓悲哀的觉得，自己不就是那头驴子吗？

当晓晓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爸爸高兴得嘿嘿笑，“回来啦？”赶快接过淋湿的背包。妈妈从厨房过来瞟了晓晓一眼，淡淡的说“回来就好。”

晓晓洗漱了一下回自己房间换下湿衣服。这个屋子，刷的白石灰，墙上还贴着以前的画报，有几张画报是从爷爷的货物里偷出来的。岁月改变了她当年青涩的脸，而画报上的女明星容颜依旧，依然微笑着迎接游子归来。

房间里已经没有妹妹的一点东西和痕迹，晓晓寄回来的两个箱子没有了，妈妈进来说妹妹出嫁时给她作了陪嫁带走了。“箱子里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晓晓四下寻找，衣柜里也没有。

“你那些地摊货妹妹才看不起，你又不穿，放屋里占地方。我给村里最穷的那家两个女娃了，没地方放，给她们家换个人情，她爷爷经常来帮忙干农活。”

妈妈面无表情强硬的说，在她眼里好像晓晓的衣服是一堆垃圾一样。晓晓无语极了，气急，又不敢说她。整整两箱子呐！自己回来穿什么？虽然不是值钱的衣物，可是都还好好的呀，每一件都是晓晓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挣的辛苦钱买的呀！还有晓晓最喜欢的几条裙子也没有了。当然，也有妹妹看得上的早就挑去穿了。想起加班加点的辛苦，每一块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怎么不拿她和妹妹的衣服送人做人情呢？

妈妈出去了，晓晓倒在床上闷闷不乐。刚回家就面临如此不愉快，好像给她个下马威一样。幸好她回来之前寄的衣服还在，包裹剪开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堆在一个纸箱里。赶快收拾好码衣柜里。

这一天来，从早上到中午都没吃东西，晓晓不觉饿，没胃口。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辆车载着她在荒野里飞驰，志军骑着车子在后面拼命追，她正要跳车，爸爸喊醒她吃饭。

饭桌上，晓晓心虚极了，怕妈妈问她为什么玩消失。爸爸心情很好的倒了二两白酒，自顾自的讲着他的得意女婿一家。而看不出妈妈的表情，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晓晓，什么都没有说。那眼光，让晓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不由打了个冷颤。她宁愿妈妈发脾气大骂。

吃了饭，晓晓自觉的洗碗收拾，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晓晓在家，家务就自然而然是她做。

还好回家的第一关就这样过去了。晓晓关上门插上插销，疲惫不堪的倒在床上，忍着腰部雨天更甚的酸胀，闭着眼睛听雨，再不用担心妹妹会进来打扰，这个只有这间屋子暂时收容她伤痕累累的身心。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第二天雨停了，第一件事就是带了香烛纸钱去祭拜爷爷。晓晓孤零零的站在爷爷的坟前，流着泪磕头，烧纸，点香。。。怎么都不愿相信那土堆下长眠着爷爷。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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