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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西厢房（第2页）

罗掌柜听的眉头越皱越紧，拿着厚厚的两叠鱼子笺草帖子翻了翻，思忖了起来。

何夫人转而又问离奴：“你同赵家小娘子交好？”

“是的，干娘。”

“你如何看？”

“赵家二娘知性、温柔又胸怀锦绣，赵三娘聪慧可人、内心坚韧，二人都是知书达礼的才女子。不过，离奴听说，赵二娘心中已有所属，恐怕强扭的瓜不甜。三娘，呵呵。”

离奴捂着嘴忍住笑：“也不知三娘因何事用弹弓袭打阿哥？”

何夫人浅笑着点点头，又望向罗光平：“你认为呢？”

“夫人，小子不在乎少东家娶谁，少主人娶谁，谁就是我的女少主，怎么都好。”光平一脸无所谓的正义凛然。

何夫人嘴角抽动，很快收回了目光，神情依旧，端起杯喝了口茶。

半晌，罗掌柜抬起头，对何夫人叉手行礼，道：“赵巡检主动替大阿哥洗脱嫌疑，好意拳拳。老仆观他所送草帖子甚为厚重，十足诚意。只不过，此事过于仓促，我等准备不及，恐明日失了礼数。”

歇了一歇，继续道：“夫人，老仆怯以为此事易办。大阿哥修太学有学录可考，我让小乙将那几位船夫邀至阁儿喝酒，款待几日。人证物证具在，洗脱细作的嫌疑不难。”

“为保无虞，夫人或可给潼川府路上的喻提刑去封书信，待回信后再作定夺。”

何夫人摆摆手，示意离奴和罗光平去院内稍候，再请罗掌柜落座，淡然又平静地说：“全德兄，你与我王家相识、相交、相敬多年，奴家感激你多年的付出。今天请你过来，有一要事需跟你商榷。”

罗掌柜赶忙站起身来，一躬到地：“不敢，折煞老仆了。难道，夫人所指，并非大阿哥此事？”

“当然不是。一哥儿这事如你所说，易办。想你必也看出这其中有诸多异样和不寻常。不过，料也无妨。”

“夫人，那该怎生作为呢？”

何夫人缓缓地说：“盐和糖表面都一样，不尝不知道。君子和盗贼也是，非交不可查。”

罗掌柜起身叉手行礼：“老仆明白了。”

何夫人点点头：“今日随行李带来我阿哥书信，言去年官家已同女真人议定联兵攻辽，今王黼拜相、梁师成擅权，朝中众臣皆股慄。青溪方腊造反，官人着童贯引兵，委实已无人可用。”

何夫人喝了口茶，接着说：“而就在一月间，辽枢密使箫奉先诬告文妃萧瑟瑟与其子晋王耶律敖鲁干谋反，辽天祚帝杀文妃及其姐夫耶律挞葛里和驸马萧昱，只有晋王耶律敖鲁干出逃，不知所踪。辽帝失察、无能，迟早必被女真人所害。届时，唇亡齿寒，辽若灭，则宋恐亦将难保。”

“唉，时局混乱，想来江南更民不聊生。”罗掌柜祖籍邓州，与王一父亲乃是同乡，听到此，也不免担忧起来。

何夫人沉默片刻，缓缓言道：“是啊。三哥信中也嘱咐我等多加慎重。近些年，蜀南春买卖不好，时局又堪将乱，虽蒙你竭力维持，然而我却感力不从心，故有心将蜀南春转让他人，回京城投三哥，家人相聚。事关重大，因此请你前来商榷。”

罗掌柜闻此言，全身一震：“夫人。这蜀南春是王老爷留下的最后的念想，咱们生意兴旺亦有多年，偶有不顺也无需介怀。对湖“窎皇楼”的手段咱也会用，只是夫人你不愿与其锱铢计较，才稍显吃力。”

罗掌柜神情略显激动，对何夫人叉手施礼：“大阿哥去京城已历十年，夫人业已坚持了十年。现在柜上尚有一万余贯，再坚持一年绝对没有问题，必定否极泰来。”

何夫人神色淡然，悠悠地说：“若山川倾覆，室庙皆毁，廊庑不存，何以庇众生？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不如趁早散与众人。”

罗掌柜闻言赶紧起身，叉手行礼一躬到地：“老仆妄而乱言，夫人宽恕则个。”

“无妨，你用心良苦，我岂会不知。”

何夫人望着窗棂投下的月影，沉吟良久：“全德兄，我知六日后，端五有一墨池绮食会，去留都在这次。你意下如何？”

“谢夫人！”

再看罗掌柜，兴奋之情已难以压抑，眼眶里，更多的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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