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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蠕动的阴影开工大吉62（第1页）

翠云楼里说着古云中城的戏，云山北麓山脚下，中州城里，一位行商正好走进一家小酒馆。

点了一碗烧酒六个铜板，一碟油焖黄豆三个铜板，摸摸索索了半天，把九枚铜币在柜台上一字儿排开，然后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人身材矮小，头发半白，佝偻着背，能明显看出来衣服料子不错，但又饱经风霜，稍显破落穷酸，比如刺绣的铜钱花纹有几处脱线，衣领袖口磨损发白发黄，还有隐约可见的污渍清洗后的残留痕迹。

油焖黄豆是帝国南部靠近云山的地带，一种常见的下酒菜，基本每桌都会要一盘，是用提前泡软的黄豆，入油锅低温慢慢炸透，水份彻底炸没了之后，再泡进大香、小香等香料炸出来的料油里，吃的时候捞出来。

因为去除了水份，又被料油封着，黄豆的酥脆口感，保留一两年都没有问题，而泡得越久，香料的味道也会更柔和，和黄豆的香味相得益彰。

行商刚坐下，刚撸起袖子，酒和油焖黄豆就已经送到面前，都是现成的，费不了什么功夫。

这份组合，是本地小酒馆里的最低配置，点的人也不多，一般都会再要俩下酒菜，至于单喝一碗烧酒，那不用来这里，靠近南城景阳门的地方，那里有卖劣酒的摊子，一枚铜板一碗，没有下酒菜更没有座儿，一口喝完解个馋就走。

可能是老头的这份穷酸，周围有几个人打量了两眼。

掌柜的倒是不奇怪，这老头已经是第二天来了，昨天中午进店，就着一碟油焖黄豆，一碗烧酒活生生喝到了晚上打烊，今儿倒是来的晚些，不过还是最便宜的组合。

咂了一小口烧酒，直接用手捏起一颗油涔涔的黄豆丢进嘴里，嚼了两下，舒坦得轻呼出一口气。

一个时辰后，小酒馆快要打烊，黄豆已经没了，烧酒则剩下一浅底，老头端起一饮而尽，又嗦了嗦手指上残留的油脂和余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走出店门的时候，迎面进来一位长相颇为英武的小伙子，一身暗红色劲装，此刻店里已经只剩两桌客人，不知道这年轻男子是来做什么？

行商老头枯瘦矮小，加上佝偻着的背，将要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注，侧身仰头扫了眼对方，那张年轻的脸上，浓而粗的眉，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细线。

继续看了眼年轻男子的背影，视线在对方鞋子上顿了顿，转身继续向外走去，微微摇了摇头。

此刻离着宵禁也只有半个时辰了，刚下过第一场秋雨，出门走到街上有些冷，老头抄起手来，把手都塞进袖口里，本就佝偻的肩膀缩得更厉害，走过两个街口后转身进了一条漆黑小巷，拐了几次之后，推开一扇吱吱呀呀脏兮兮的小门，再也没有出来。

片刻之后，一个丢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男子，穿着一身灰布衣服，缩着膀子，从小门前匆匆走过。

......

锦原城没有宵禁，后半夜才是真正热闹和销魂的时刻，不过翠云楼里的宴席快到尾声，高峰被名角的戏吸引，心神沉浸其中，后面的话题，都由林殊出面接了下来。

通过刚刚那一出分为五幕，演了足足一个半时辰才结束的戏，高峰才知道，三千多年前，齐国统一大陆之后，建立的都城，就在云山北麓山脚下，名为：云中城，一千多年前，落入圣殿手中，今名：中州城。

刚刚的戏里，圣殿殿主提前拉拢和策反了大齐的镇西王和一批城主级强者，也着重表现了这个过程中，罗刹殿各种威逼利诱的龌龊手段。

其中有个一带而过的细节，让高峰陷入了沉默，那是第二幕的一个唱段，讲的是圣殿想要直捣黄龙，一路南下直插云中城，路径上绝大多数城主都已经被暗中控制，偏偏靠近阴山的北部大城“酆都城”城主是个硬茬，不仅不愿意臣服接受控制，本就是顶尖强者的他还隐藏了实力，打伤了罗刹殿来人，准备向大齐国主预警送信，被赶到的圣殿初代殿主镇杀，灰飞烟灭之后，只剩下一面小小的玉质镜子，颇为玄妙，成为圣殿的宝物之一。

融合了戏曲和歌剧风格的大戏结束，开始上演的都是些短小有趣的小品，柳、田、甄三家家主让人递上来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林殊没动，伯岩上前接了过来，高峰则把手伸进怀里，摩挲着这两天收到的两件宝贝：玉琮和黑色宝石：“是真的如此，还是传说演义？法器，不会都是这么得来的吧？”

夏末初秋的晚风，还带着点儿余热，高峰却打了个寒颤，抽出手来，转头看向席间众人，柳家姐姐玉芷端庄温婉，积极参与着话题的进展，田明光依旧是一脸纯净的乖巧笑容，基本没有张过口，唇红齿白粉粉嫩嫩，唤醒了一片记忆碎片，那画面里，一个同样唇红齿白的道童站着挥手，身后坐着一位长须飘飘的老头，两人都穿着奇怪的衣服，画面只是一角，其他信息基本没有，看来只能期待后续更多的“拼图”碎片。

鹿宪洲和柳家妹妹则都盯着他，都是年纪尚小，稚气十足，表情中的意味却各有不同，前者似乎对于高峰走神不参与话题带着一丝愤怒，后者盯着高峰从怀里取出来的手。

也不知是猜到了高峰是在摸法器，还是单纯又一次“误会”他在行什么猥琐之举。

高峰没有理会小男孩的怒气，和玉萱对视了几秒，看着对方脸上那一丝笑意越来越明显：“得，又被当流氓了。”

......

中州城里，已经开始宵禁，巡城卫五人一组，按照固定的节奏巡逻，每个路口都有两名巡城卫站岗，房檐和一些角落里，可以看到一些阴影晃动，整个中州城，笼罩在宁静肃穆的氛围里。

小巷深处，巡城卫一般不会来这里巡逻，穿着灰布衣服的男子贴着墙根走在阴影里，拐过一个墙角，前方出现一片十米见方的小空地，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明灭不定地照亮空地中间的事物：一座石质神龛。

这种神龛在帝国的每座城市里，都有上千座供民众祭拜，供奉的正是圣殿初代殿主。

灰衣男子走出阴影，向着神龛走去，身后的巷子里似乎有些什么动静，他转过头去细细打量了十几秒，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于是转头继续向着神龛走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丢进了神龛深处，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巷子。

他刚刚打量的巷子里，阴影剧烈地蠕动了几下，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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