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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要亮了（第1页）

路远冲出充斥着消毒水气息和无声悲痛的病房，一头扎入门外依旧狂暴的风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刚换上的干爽衣物，却浇不灭胸膛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混合着悲痛、愤怒与决绝的火焰！苏晓棠昏迷前那豁出一切的眼神和关于磁带关键证据的低语，如同烙印刻在他灵魂深处。怀中的电话紧紧攥着，陈大勇那句“人赃并获！吴明跑不了了！”的回音，是这场漫长黑夜中最凌厉的冲锋号！

生态保护区深处，废弃林场小屋。

几道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束撕裂了雨夜的黑暗，如同审判之剑，死死锁定了那间看似破败的木屋。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武警和调查组干警，如同沉默的猎豹，将小屋围得水泄不通。冰冷的枪口指向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郑明常委穿着雨衣，站在临时指挥点，脸色在雨幕和灯光映照下显得异常冷峻。他的对讲机里传来陈大勇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郑常委！目标确认！两人！携带武器！箱子里是TNT塑胶炸药、雷管和定时装置！还有…还有这个！”陈大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递过一个用防水袋密封的、沾着泥污的笔记本，“吴明和周海亲笔往来的密信！全是关于如何阻挠野马涧工程、如何构陷路远、如何利用赵家余孽制造混乱的指令！还有…他们与邻省一个非法矿场老板的资金往来记录！证据链完整！”

“控制住！一个都不许放走！”郑明的声音斩钉截铁，“突击组！上！”

“砰！”一声闷响，特制的破门槌撞开了那扇伪装过的暗门！

“不许动！举起手来！”

“放下武器！”

厉喝声和拉动枪栓的金属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响！屋内两个惊慌失措、正试图点燃引线的男人，被强光手电晃得睁不开眼，瞬间被数名如猛虎般扑上的武警死死按倒在地！冰冷的枪口顶住了他们的太阳穴！那个沉重的防水箱被迅速控制、安全转移。

“报告！目标全部落网！危险品已安全控制！”对讲机里传来干净利落的汇报。

郑明长长舒了一口气，冰冷的雨水顺着帽檐流下。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省纪委主要领导：“报告！‘清溪行动’核心目标已达成！人赃并获！请求立刻对清溪县常务副县长吴明实施控制！证据确凿！”

清溪镇卫生院临时病房内，时间过去过去了一夜。医生疲惫地走出来，对守在门口的路远和马有才等人摇了摇头。

“经过观察…很顺利，大人保住了。”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胎儿还要观察。苏老师身体损伤太大，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

路远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沉默地点点头，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苏晓棠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被彻底抽干了灵魂的死寂。感觉小腹处传来的微弱的跳动，一遍遍提醒着她那里有个饱经磨难的小生命。

路远轻轻走到床边，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握住了苏晓棠放在被子外面、冰凉的手。那只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许久，苏晓棠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抓到了吗？”

“抓到了。”路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吴明，周海，抓你的赵家的余孽，还有那几个雨夜潜入保护区、想炸毁隧道的杂碎…一个都没跑掉！郑常委亲自带队，人赃并获！吴明和周海往来的密信，你提供的录音…都是铁证！他们完了！彻底完了！”

苏晓棠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缓缓转向路远。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无声地、汹涌地从她眼角奔流而出，瞬间浸湿了鬓角和枕头。那不是喜悦的泪，而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屈辱、恐惧、绝望，在听到正义终于降临的瞬间，彻底崩溃的释放！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

路远俯下身，将她颤抖的身体连同被子一起，紧紧地、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他能感受到她瘦弱身躯里那山崩海啸般的悲痛和宣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像守护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支撑着一座随时可能坍塌的脆弱山峰。他的脸颊贴着她被泪水浸湿的鬓角，滚烫的泪水也无声地滑落，混合着她的冰冷。这是劫后余生的相拥，是血泪交织的慰藉，是迟来的正义也无法完全抚平的巨大创伤。

“过去了…晓棠…都过去了…”路远的声音哽咽，一遍遍重复着，“那些畜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清溪…会好起来的…我…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渐渐停歇。厚重的乌云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一缕微弱的、金色的晨曦，顽强地穿透了云层，透过沾满雨水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正好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悲怆的光晕。天，终于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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