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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凡庸之躯与天外之缘（第1页）

林越觉得，自己这三十年的人生，就像一杯被反复冲泡的茶，颜色寡淡，味道稀薄，仅剩的一点茶渣沉淀在杯底，昭示着曾经或许也有过滋味。

三十岁，无房无车无贷，标准的“三无人员”，同时也无亲无故，像是城市森林里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蘑菇，不需要多少阳光雨露，自个儿就能默默地、不起眼地存在着。他在一家设计公司做着美工，工作内容就是将甲方那些虚无缥缈的“感觉”变成屏幕上勉强能看的图像，每日与像素和“再改一版”的微信消息为伍。身材有些微胖，是那种久坐、熬夜、奶茶抚慰心灵的标配体型，脸上常带着点没睡醒的茫然和与世无争的懒散。性格有点闷骚，内心戏丰富，但表面通常波澜不惊。

“躺平”于他而言，并非什么反抗宣言，更像是一种节能模式。见识过太多努力与回报不成正比的例子，他索性关掉了那套名为“奋斗”的耗能程序，安心当一块社会背景板。不痛苦，也不快乐，justliving。

下午，部门经理王哥溜达过来，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的隔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小林，别发呆了，收拾一下，跟我去开个会。”

林越从屏幕上那坨需要体现出“科技感与人文关怀交融”的抽象图形里抬起头，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间的黑框眼镜：“王哥，啥会啊？我这图甲方催第三遍了……”

“那个先放放，回来再弄。是个行业交流会，在会展中心，听说茶歇点心是星级酒店提供的，不去亏了。”王哥拍了拍自己规模可观的肚子，“公司要求咱们部门出几个人去充充门面，学习一下前沿动态，你就当去补充糖分了。”

一听有高质量免费点心，林越熄灭的眼神里总算冒出一点微光。反正比对着电脑纠结“高端大气”和“活泼灵动”共存要强。他保存文件，关了电脑，拿起手机，跟着王哥和另外两个同样一脸“又来了”的同事出了门。

会展中心的会场冷气开得很足，光线调得适宜演讲。签到台摆着一摞摞会议材料。工作人员机械地给每个参会者递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林越跟着人流拿了袋，入手沉甸甸的。他习惯性地找了个靠后、靠近过道的位置坐下——方便观察全场，也方便随时溜去茶歇区或者提前开溜。

文件袋里东西不少：会议议程、嘉宾介绍、几家赞助商的广告册、一支印着logo的廉价圆珠笔，还有一个黑色硬壳封面的笔记本。笔记本看起来是批量生产的会议纪念品，封面上烫金印着会议名称和日期，材质普通。

会议开始，台上的嘉宾开始讲述“人工智能赋能设计创新”，ppt做得炫目，但内容多是老生常谈。林越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开始翻看发的那堆材料。广告册直接塞回袋里，议程扫了一眼就放下，最后拿起了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是空白的，纸张质量一般，透着一股印刷品的味道。他随手翻着，心里吐槽主办方真没创意，还不如发个USB实在。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略显粗糙的封皮和内页。

就在他思维放空，琢磨着待会儿茶歇是先对草莓挞下手还是先攻克巧克力喷泉的时候——

“嗡——！！！”

一种绝非通过耳膜传导，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最深处、灵魂本源中爆开的恐怖轰鸣猛地炸响！

眼前的会场景象——炫目的投影、侃侃而谈的演讲者、昏昏欲睡的听众、厚厚的羊毛地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倒影瞬间扭曲、破碎、消散！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降临，五感尽失。

在这片令人心悸的虚无中央，一点光芒骤然亮起，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概念的凝聚，规则的显化！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浩瀚星图，时而如同混沌气旋，无数无法理解、蕴含至理的细微符号在其中生灭、流转、组合，构成一种超越语言的信息洪流！

一股庞大、原始、杂乱无章的信息，完全不顾他能否承受，粗暴地涌入他的意识核心：

肉身穿梭……万界坐标……真灵不昧……因果迷雾……方寸纳物……状态锚定……能量维系……选择……存在……

信息流混乱而庞杂，像是把无数个世界的碎片强行塞进他的脑子。剧烈的冲击让他头痛欲裂，思维几乎停滞，但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或许就是信息中所说的“真灵不昧”）又稳住了他的意识核心，让他被迫保持着清醒，被动地接收着这一切。

没有名字，没有系统面板，没有引导精灵。只有这最本源的、近乎规则本身的信息灌输。

这个过程仿佛持续了亿万年，又似乎只有刹那。

“……哥们？喂！你没事吧？脸色煞白，冒虚汗，低血糖了？”旁边一个同样来摸鱼的哥们好心地碰了碰他胳膊，递过来一块独立包装的小蛋糕，“会议发的，凑合吃点？”

林越猛地一个激灵，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般，大口地喘息起来，额头上确实布满了冷汗。眼前的景象恢复了正常——演讲者还在台上，台下依旧沉闷。空调冷气吹在他湿冷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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