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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莪术味道（第1页）

圆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片凝固着死亡与秘密的坤宁宫东偏殿。那张染血的符纸紧贴着她的心口，藏在荷包最深处，却像块烙铁灼烧着她的灵魂。混杂着浓重血腥与那股奇异幽香的诡异气味，仿佛已经渗透了她的衣衫，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她怀揣着这沉重得几乎要压垮她的秘密，脚步虚浮地回到了钟粹宫。春桃迎上来，见她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恍惚，担忧地问：“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坤宁宫那边……”

圆姐猛地回神，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无事，只是……只是坤宁宫里头气息太沉，有些闷着了。”

她径直走进内室，屏退了其他人，独自休憩。

坐在窗边软榻上，圆姐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襟，仿佛要隔着布料按住那颗狂跳的心脏和那个致命的秘密。她闭上眼，眉头紧锁，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那股诡异的气味上。血腥味是明确的，但那混杂其中的药香……究竟在何处闻过？

不是坤宁宫的熏香，不是仁孝皇后常用的香料，也不是任何一位妃嫔身上惯有的味道……它独特、幽深，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寒意。

圆姐在记忆中拼命搜寻。药香……宫中常备药材的气味她熟悉，但绝无这种奇特的混合感。它更偏，更冷，似乎只存在于某个特定的场合……

时间在焦灼的思索中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暮色。

“主子，”春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快到晚膳时辰了。永和宫宁主子遣了绯云姐姐过来，问您这边可忙完了？若是得空，请您一同过去用膳呢。”

晚膳？桑宁？圆姐猛地睁开眼，纷乱如麻的思绪被强行打断。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坤宁宫那令人窒息的血色和符纸的阴影暂时压下。桑宁还在等着她。她不能失态。

“知道了。”圆姐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只是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惊悸，“告诉绯云，我这就过去。”

她起身，由春桃伺候着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和衣襟，又对着镜子深深吸了几口气，确保面上看不出太多端倪，这才带着春桃出了门。

宫道上，暮色四合，宫灯次第亮起，投下昏黄摇曳的光影。春桃小心地搀扶着圆姐，感受到主子手臂的微微僵硬。圆姐看似目不斜视地走着，心思却完全不在脚下。那股诡异的气味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她的思绪，挥之不去。

究竟在哪里闻过？

是何时？何地？

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药香……

她的脚步机械地向前，脑海中闪过无数模糊的场景片段：太医院的药房、妃嫔生病时送来的汤药、甚至……甚至她自己偶尔不适时喝过的苦涩药汁……不对，都不对！那些气味太普通，太混杂，没有这种独特的幽冷感！

就在她们转过通往永和宫的最后一道宫墙拐角时，永和宫那熟悉的朱红大门和檐角已然在望。暮色中的宫门静静矗立，透出温暖的灯火光芒。

圆姐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就在目光触及永和宫门楣的那一刹那！

眼前熟悉的景象骤然扭曲、变幻！

不再是暮色中宁静的宫门，而是瓢泼的大雨！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朱红的宫墙，空气湿冷得刺骨。永和宫的院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兵荒马乱的恐慌气息。人影憧憧，太医们脚步匆匆，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药味混合着雨水的腥气，如同实质般从门内汹涌而出，狠狠扑打在她脸上！

是那一天！是桑宁重病垂危、整个永和宫被绝望笼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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