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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贵妃的训诫（第1页）

隔日，一道简单的口谕从乾清宫传出，未经过敬事房正式册封，却明确了玛琭的身份：“永和宫宫女乌雅氏，性资敏慧，克娴内则，着即日起封为贵人，居承乾宫偏殿。”

与此同时，坤宁宫也得了口谕，语气缓和了许多，言道若是皇后娘娘有心情，也可去御花园转转，相近的嫔妃前去问安闲聊也是允了的。

表面看去，这似乎是双喜临门。皇后解了禁足，玛琭也得了名分。但有心人稍一琢磨，便能品出其中的微妙。玛琭一下子被挪到了佟佳贵妃的承乾宫，这安置属实意想不到。

永和宫正殿内，玛琭穿着一身崭新的贵人服制，虽料子花样比不得高位妃嫔，却也与她昔日宫女的装扮已是云泥之别。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圆姐面前，行了大礼：“奴婢……臣妾乌雅氏，谢安嫔主子昔日照拂之恩。”

圆姐端坐其上，神色温和，虚扶了一下：“快起来吧。如今你也是正经主子了，不必行此大礼，不必再自称奴婢了。”

玛琭却坚持磕完了头，才站起身，垂首道：“礼不可废。在臣妾心里，永远铭记主子的恩德。”

圆姐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心中感慨，语气更软和了些：“难为你是个重情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可要春桃去帮忙？”

“回主子，已经收拾妥当了。”玛琭轻声回道，“臣妾东西不多，好收拾的。”

“今日就搬过去吗？”圆姐问。

“是的，承乾宫那头传话来说，偏殿都收拾妥当了，等着臣妾过去。”玛琭答道。

圆姐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盏壁：“说来也是没想到，皇上把你安置到承乾宫去了。承乾宫是贵妃居所，倒是个好地方。”

玛琭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她抬眼飞快地看了圆姐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更低了些：“主子……其实臣妾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圆姐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但说无妨。你我好歹朝夕相伴这数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玛琭像是下定了决心，小声道：“臣妾觉着……皇上或许是嫌臣妾那日侍寝时，提及中宫的话太多了，这才……这才叫臣妾去贵妃娘娘手底下，好好学学规矩。”她的话语里带着后怕。

圆姐眸光微凝，语气却依旧平稳：“哦？你替皇后说话了？”

“臣妾不敢妄言干涉，”玛琭连忙解释，“只是……只是感念皇后娘娘当日的恩德，提了一嘴，说若非娘娘宽容，允臣妾去浴房更衣，臣妾也不会有这般造化……当时皇上没说什么，可如今想来，怕是惹了圣心不悦。”

圆姐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难为你了，说了实话。你不说，我也是要找机会同皇上求情的。此事，本宫代皇后多谢你。”

玛琭惶恐地福身：“主子您折煞臣妾了。安嫔主子与皇后娘娘于臣妾皆有恩德，臣妾只是做了些微末小事，不敢居功。”

“你这份情，本宫记下了。”圆姐看着她，语气真诚了几分，“时辰不早了，快些去承乾宫吧。记住，到了那边，先去正殿拜见贵妃，礼数要做足。莫要等到贵妃困乏时再去打搅，平白惹人厌烦。”

“是，臣妾记住了。主子……您多保重。”玛琭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再次深深一福，这才转身，跟着承乾宫派来接引的太监宫女，一步步离开了永和宫。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圆姐靠在引枕上，若有所思。春桃上前为她续茶，低声道：“主子，皇上这安排……是把乌雅贵人放到贵妃眼皮子底下了。”

圆姐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是啊。一石二鸟。既全了玛琭的名分，没让我永和宫专宠，又把她交给了协理六宫、位份最高的贵妃看管。玛琭说得不错，皇上那是在敲打她，也是在做给本宫和坤宁宫看。”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不过，玛琭能想到这一层，倒也不算太笨。去了承乾宫……且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承乾宫偏殿虽不及永和宫正殿宽敞，但也陈设精致，一应用度皆是贵人份例，甚至还有些许超出，显然是内务府不敢怠慢这位新晋的、颇有几分传奇色彩的贵人。

玛琭无心欣赏新居，匆匆安置好不多的行李，便立刻整理仪容，前往正殿拜见佟佳贵妃。

承乾宫正殿内，佟佳仙蕊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嵌螺钿扶手椅上，一身玫瑰紫缂金瓜蝶绵绵旗袍，衬得她雍容华贵。她并未刻意摆弄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拨弄着茶盏中的浮叶，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却莫名有些凝滞。

玛琭深吸一口气，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臣妾乌雅氏，叩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佟佳贵妃并未立刻叫起，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玛琭依言起身，微微抬头，目光恭敬地垂视地面。

“嗯，模样倒还算周正，是个清秀人儿。先前在安嫔身边倒是没瞧出还有你这号可人儿。”佟佳贵妃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皇上既开了金口，封了你贵人，让你住进本宫的承乾宫，那是你的造化。往后，需得谨守宫规，安分守己，尽心伺候皇上，莫要辜负圣恩，也丢了本宫承乾宫的脸面，明白吗？”

“臣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定当时刻铭记，不敢有违。”玛琭声音柔顺，姿态放得极低。

佟佳贵妃看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那点因皇上将人塞到她宫里的不快稍稍散去一些。她最厌烦那些仗着几分姿色便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人，就像翊坤宫那对晦气的姐妹。

“你原是在永和宫当差的，安嫔妹妹性子温和，待下宽厚，想必也没让你受过什么委屈。”佟佳贵妃话锋一转，语气微沉，“但既到了本宫这里，就要守本宫的规矩。承乾宫不比别处，一言一行都需合乎体统。你是宫女出身，骤然得了位份，更需谨言慎行，学着如何做一个正经主子，莫要还将那些小家子气、不上台面的习气带进来。”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直指玛琭的出身。玛琭脸上血色褪去几分，却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再次深深俯首：“是，臣妾定当恪守娘娘规矩，勤学宫中礼仪，绝不敢给娘娘添麻烦。”

见她如此驯顺，佟佳贵妃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许：“嗯，知道上进就好。璃落，”她唤过身旁的掌事宫女，“将本宫库房里那对碧玉镯子取来，赏给乌雅贵人，算是本宫的见面礼。另外，将《女诫》、《内训》各取一套，送去偏殿，让乌雅贵人好生研读。”

“谢娘娘赏赐。”玛琭再次谢恩。那对碧玉镯子成色极好，价值不菲，但更让她心头沉重的是那两本书，这是贵妃在明确告诉她，要她牢牢记住自己的本分。

“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偏殿歇着吧。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告诉璃落。”佟佳贵妃挥了挥手，姿态优雅。

“是，臣妾告退。”玛琭恭敬地退出了正殿，直到走出殿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发觉后背竟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回到偏殿，看着桌上那两本厚厚的《女诫》和《内训》，玛琭坐在窗前，久久无言。皇上的敲打，贵妃的立威，都像无形的枷锁，套在了她的身上。这承乾宫，看似富丽堂皇，却只怕比永和宫更难立足。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佟佳贵妃对璃落淡淡吩咐道：“给本宫盯紧偏殿那边。她若安分，本宫也不介意宫里多个人伺候表哥；她若有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哼，本宫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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