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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淬炼之后（第1页）

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模糊的视野里，是三张写满担忧和疲惫的脸。石刚的手臂还稳稳架着他，林影眼圈通红，蓝欣的脸色比他还难看，为了稳住他的精神，显然耗干了力气。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水！”石刚低吼。林影手忙脚乱拧开水壶，小心翼翼递到他嘴边。

清水滑过喉咙，滋润了火烧火燎的干涩，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晰了点。他想坐起来，却感觉浑身软得像摊泥，不仅是身体，精神上也像被掏空后又勉强填了些钢渣。

“别动，你需要缓口气。”石刚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没事了。”洛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看向蓝欣，眼里满是感激，“谢了……还有大伙。”

“你刚才差点就……”林影后半句卡在喉咙里，没敢吐出来。

洛尘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那新增的、沉得像山的记忆——坠毁细节、船员悲鸣、AI执念……都真得跟昨天刚发生一样。但和之前不同，他现在能相对平静地面对它们，像个博物馆管理员，整理着这些来自远古的、珍贵的“痛苦收藏”。

“异常数据流冲击已平复。继承者成功融合‘起源创伤’记忆模块。”守护者之影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调调，“该模块包含‘星旅者号’基础科技树索引、核心数据库部分分区密钥，以及对‘虚空褶皱’现象的初级观测记录。权限等级提升至‘守护者候选’。”

起源创伤……洛尘心里默念这词，确实贴切。这次意外的记忆洪流，虽然凶险万分，却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不光是权限提升，更重要的是，他对自身力量的源头，对“回归派”和“守护派”为啥掐架的科技根子，有了更本质的把握。

他看向伙伴们，用最省力气的语言，解释了刚才那惊魂一幕，以及那源自二十万年前飞船坠毁、凝聚了无数亡魂执念的“起源创伤”。

“……我看到了他们最后的样子，”洛尘的声音低沉平静，却带着一股砸进人心的力量，“也明白了‘方舟核心’和‘火种’计划，扛着的不仅仅是知识，更是那些漂流者……最后的不甘和盼头。”

平台上静得能听见灰尘飘落的声音。连最跳脱的林影也闭了嘴，他没法想象亲身经历那种宇宙级灾难是啥滋味。石刚看洛尘的眼神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敬意。蓝欣则更能体会洛尘精神世界里那新增的、浩瀚而悲壮的底色。

“所以，‘回归派’那么疯，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完成他们老祖宗‘回老家’的执念？”林影若有所思。

“可以这么琢磨。但那执念已经歪了，变成了不惜一切、甚至拿地球原生文明陪葬的偏执。”洛尘肯定了这点，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不是抱着过去哭的时候。我们刚敲掉普罗米修斯几个关键节点，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试着调动新到手的知识，意识连接“方舟核心”的光幕。权限高了，果然能看到更深的东西。他瞅见普罗米修斯内部网络因为节点报废乱成一团，也监测到几股带着明显敌意的能量信号，正试图顺着刚才能量干涉的味儿追过来。

“他们鼻子够灵，已经在反摸了。”洛尘眉头拧起，“‘方舟核心’的屏蔽够厚，他们暂时定不了位，但我们时间不多了。”

他目光扫过三位伙伴，眼神恢复了锐利：“得尽快撤，回地面。周明记者等着我们带回去的证据和情报，地上的烂摊子，需要咱们去收拾。而且……”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这宏伟得吓人的“先行者之厅”，语气复杂：“这儿的力量……太猛，也太敏感。在我们没准备好，没攒够人手之前，不能乱动。不然，引来的可能不是救兵，是更早、更控不住的架。”

他的决定冷静克制，带着对全局的掂量。经历了记忆洪流的淬炼，他不再只是个有力量的个体，更像是个开始琢磨文明存续的棋手。

石刚第一个点头：“同意。这地方不能待了。”

林影也用力杵了杵脑袋：“对！回去干他娘的！”

蓝欣温柔地支持：“你指哪儿，我们跟哪儿。”

洛尘在石刚搀扶下，晃晃悠悠站直。虽然腿还有点软，但脊梁挺得笔直。他最后看了眼那悬浮的、藏着无尽知识和力量的椭球装置，还有那枚已跟他命运焊死的黑色晶石。

他没把它抠出来。留在这儿，能更好地连着“方舟核心”，必要时，也能成为他隔空喊话和借力的门路。

“走。”洛尘转身，带头迈向那螺旋向上的阶梯。

脚步还有点飘，但每一步都砸得结实。脑子里，二十万年前的星辰坠落和当下的城市霓虹搅在一起；耳朵边，远古船员的悲鸣和同伴扎实的脚步声混成了奇特的二重奏。

他背着过去的亡灵，拉着现在的战友，走向那片充满未知和呛人硝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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