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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联姻定策（第1页）

题记：婚姻有时是情感的归宿，有时是利益的纽带，有时则是命运强硬的撮合。当个人的情愫与家族的存续、地域的平衡纠缠在一起，选择便不再纯粹，它成了一场豪赌，赌注是未来，而结局，往往由不得当事人自己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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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霜华浓重、寒意沁骨的清晨，一骑快马踏碎了小龙塘谷地的薄霜，带来了朱元璋的口谕：命周起杰即以小龙塘为根基，暗中探查西南元梁王、水西霭翠等各方势力动向，许以事成之后，封侯之赏。同时，因近期帝星异动，天象不明，皇帝急召刘伯内返京，不得有误。

刘伯温面色平静地领旨谢恩，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送走使者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这紧迫的时间内，亲自操持，为周起杰与刘瑜举办婚礼。

婚礼当日，周廷玉”看到”：小龙塘整个寨子第一次张灯结彩，难得地洋溢起一派喜庆热闹的气氛。连永宁宣抚使奢禄，也携着盛装打扮的奢香，亲自前来道贺。奢香一身彝家女儿节日的红衣，颈间、发髻上佩戴的银饰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见到一身新郎吉服、更显英挺的周起杰时，眼神复杂难明，最终还是低垂下眼帘，轻声道贺：“祝周大哥与瑜姐姐，永结同心，白首不离。”周起杰拱手还礼，神色间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刘瑜身着汉家女子的凤冠霞帔，虽因条件所限略显简朴，却难掩其温婉秀雅中的那份坚韧气质。她亲自出面，周到地接待着每一位来宾，尤其是对奢香，更是格外亲切，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体己话。席间，周起杰被七星卫属下们围着灌酒，饶是他酒量不俗，脸上也很快泛起了明显的醉意。刘瑜见状，体贴地上前扶着他，向宾客致歉后，将他送回临时布置的洞房。

待周起杰因酒意上头，沉沉睡去后，刘瑜静静地在床边坐了片刻后随即起身，悄然走出洞房，在院中寻到了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红色身影——奢香。她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拉住奢香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坚决：“妹子，随我来。”说罢，便将有些懵懂的奢香半推半就地引入了洞房，随后反手，“咔哒”一声，插上了门闩。

奢香进入房内，见周起杰和衣躺在婚床上，立刻察觉气氛不对，正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刘瑜坚定地拦，她压低声音说道：“妹子，你听我说！一来你与起杰是宿命名的姻缘，我俩发誓过要同侍一夫；而来如今西南棋局凶险万分，小龙塘初立，根基未稳，亟需永宁的全力支持，不容有失。而联姻，是眼下最能绑牢两家关系，也是最让各方势力看得懂的、最牢靠的绳索！”然后她又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奢香内心深处对周起杰那份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隐秘情愫，再次强调了“白虎临凡”与“寅虎锐气”命格相引的宿命之说。

奢香内心充满了羞耻和挣扎，还有一丝被说破心事的慌乱，但在刘瑜那“大局为重”、“为了西南安宁”的沉重逼迫与内心深处对周起杰那份真实情感的剧烈拉扯下，她最终在一种混合着绝望、无奈与某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中，含着认命的泪水，艰难地点了点头。

刘瑜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奢香颤抖着手指，缓缓解开自己繁复的衣襟，让那身鲜艳的嫁衣滑落在地。洞房内的红烛依旧静静地摇曳，将光影投在墙壁上，映出纠缠的人影。此后的情节，尚在时光回溯中的周廷玉视线应该是被平台屏蔽了。毕竟是一些少儿不宜的情节，何况他此刻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只能咿呀学语的婴儿。就连他那当时尚且是姑娘家身份、守在门外的奶奶刘瑜，听着屋内隐约传来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也是双颊绯红，心跳如鼓，只能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渐歇，屋内重归平静。周起杰的酒意也在这番折腾下彻底醒了。当他借着残烛的光芒，看清身旁之人并非刘瑜，而是泪痕未干、身上带着些许暧昧痕迹的奢香时，瞬间如遭雷击……，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刘瑜适时地转过身，面色平静得近乎冷酷，她坦然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再次冷静地、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地，向周起杰剖析了当前西南的危局，以及与永宁奢家进行最深度捆绑的必要性与紧迫性。

就在这时，奢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心中的万般委屈，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坚定，直视着周起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周大哥，我……我不悔。”

三人陷入一阵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周起杰望着奢香那倔强而脆弱的眼神，又看向刘瑜那虽然平静却隐含决绝的面容，长长地、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仿佛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扛起了更沉重的宿命。他接受了这由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女人，联手促成的、既成事实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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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水河面，破碎的月光如同冰冷的薄冰。而刘伯温乘坐着前往京城的马车，早已消失在弥漫的晨雾与水汽之中，带走了这位智囊，也将更大的责任与考验，留给了年轻的周起杰、刘瑜和奢香。

当晚的深夜，新房内，红烛已燃至尽头，烛泪堆积。周起杰握住刘瑜微凉的手，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愧疚与疲惫：“瑜儿，委屈你了……这辈子，我周起杰定不负你。”

刘瑜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肩头，摇了摇头，声音温柔却坚定：“起杰，从决定跟你来西南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不只是夫妻，更是同道中人，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只要是为了周家的未来，为了这片土地的安宁，我刘瑜，无怨，亦无悔。”

两人静静依偎着，在摇曳将熄的烛光映照下，目光再次投向桌上那幅已然烙入他们命运的西南山川舆图。他们的目光，清澈、坚定，仿佛已穿透眼前的黑暗，看到了遥远而充满希望的未来。

此后，小龙塘进入了一段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初冬，应天朝廷的驿卒再次到来，送来了大批精良的军械与足以支撑一阵的官银，明确表示支持周起杰“绥靖地方，探查敌情”。周起杰顺势而为，将“七星卫”再次进行扩编与强化训练，装备焕然一新，战斗力直线上升。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不久，从水西方面传来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消息：水西宣慰使霭翠那位出身乌撒贵女的正妻，因病去世了。

一时间，黔西北的上空，仿佛有无形的暗流开始加速涌动。一场针对永宁，乃至可能席卷整个黔西北的风暴，似乎已在远方隐约传来的铜鼓声中，悄然酝酿着前奏。而此刻，正沉浸在这场跨越时空梦境回溯中的周廷玉，他的意识，他的命运，早已与他正在凝视的这段家族起源，紧密地、不可分割地联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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