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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血沃龙壤（第2页）

周起杰镇守西南，虽手段强硬，但处事相对公允，保境安民，开通商路，兴办蒙学，在民间威望素着。而青阳子刘伯温，虽深居简出，但其医术、卜算，常惠及乡里，在百姓心中已是半仙般的存在。他们的双双罹难，在黔地百姓看来，不啻于天塌地陷。

灵堂外，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呜咽声、苗族妇女悠扬悲切的哭丧调、彝族毕摩低沉的诵经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悲壮而原始的挽歌图卷。这自发而来的民意，比任何朝廷的褒奖敕令，都更能彰显周家在西南的根基之深。

第七日，下葬之期。

清晨，天色灰蒙，似有天雨之意。灵堂内，举行了最后的家祭。

刘琏一身孝服，走到灵前，面向刘伯温的棺椁，以及周家众人、各族代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情，展开了手中一卷素帛。

“父亲遗命！”他的声音沉痛而清晰，回荡在寂静的灵堂中，“吾刘氏血脉，自琏、璟辈始，自此扎根黔地，与周氏一门休戚与共，守望此山河黎庶！此乃吾家存续之根基，亦不负吾半生心血所系！凡我子孙，当谨记勿忘！”

话语掷地有声，如同烙印，刻入在场每一个刘、周两家人的心中。这是刘伯温用生命为家族选择的未来——远离中枢漩涡，深耕西南边陲。

接着，刘琏开始宣读刘伯温生前亲撰的祭文。文辞古奥，意蕴深长，字字泣血，追述其一生抱负、无奈假死、远遁黔地、殚精竭虑直至最后以身化玉、封镇星枢的壮烈与深沉的悲怆：

“维大明建文四年，岁次壬午，六月庚辰朔，越十有三日壬辰。不孝男琏、璟，谨以清酌时馐，致祭于显考青田刘公伯温先生之灵前曰：呜呼！昊穹垂象，紫微晦暗而荧惑守心；坤轴倾危，螭吻躁动而山河欲裂……儿等不肖，星夜兼程，终见慈颜，然已是幽明永隔！亲奉衣冠，葬父于黔山颔珠之阳，北望故园，魂断南荒！椎心泣血，痛何如哉！……”

祭文如一幅恢弘又悲凉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青年刘基的意气风发，辅佐朱元璋定鼎天下的运筹帷幄，功成身退后的如履薄冰，假死脱身的金蝉脱壳，远遁黔山的隐忍布局，直至最后为镇魔而魂飞魄散、融入古玉的决绝……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遗憾、悲愤、无奈与超越个人生死的宏大关怀。

灵堂内，哭声再次响起，就连那些前来吊唁的各族头人，也无不为之动容，面露敬仰与悲戚。周必贤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渗出血丝。周廷玉在乳母怀中，静静地“听”着，他虽不能完全理解古文深意，但那字里行间蕴含的悲壮与牺牲精神，却与他灵魂深处的某些记忆碎片产生了共鸣。胸前的古玉，似乎也微微发热，仿佛回应着这祭文中的召唤。

“……父本可远遁，逍遥世外；然念黔黎百万，周氏一门，乃决然入死地，奋身镇狂澜！引北斗星辉，铸炼魔之基；聚毕生精元，化归墟之印！……终以残躯化碧，融星玉而镇地脉；英魂归墟，托螭佩以佑儿孙！功成身殒，星坠黔山！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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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文最后，刘琏的声音已带哽咽：“……遗训谆谆，扎根黔土；血脉绵绵，永固边陲。魂兮魄兮，乘彼黔山白云，归瞰故园松楸；灵兮爽兮，驭此禄水清波，长护滇黔生民！伏惟尚飨！”

读毕，刘琏已是泪流满面，将手中祭文就着长明灯点燃，灰烬袅袅，升腾而起，仿佛将这份悲壮与嘱托，送达了另一个世界。

送葬的队伍出发了。

两具棺椁由三十二名精壮士卒抬起，缓缓驶出镇南侯府。周必贤扶柩而行，刘琏、刘璟紧随其后，女眷们乘坐素车，哭声震天。队伍之后，是自发跟随的各族百姓，浩浩荡荡，绵延数里，如同一条白色的河流，沉默而悲伤地流向葬仙山。

周家墓园，坐落于葬仙山麓一处名为“虎踞坪”的阳坡之上。此地正是当年刘伯温（青阳子）踏遍黔山万水，为周氏选定的家族长眠之地——后世周家寨后面的茅草坡，林筱黛父母坟茔附近，那只白狐引领前世的周廷玉找到古玉的无字碑墓，正是刘伯温真实的衣冠冢所在，此为后话。

虎踞坪，背靠雄浑苍莽的葬仙山主峰，如巨龙盘踞，气势磅礴；前揽开阔平野，禄水河如一条玉带蜿蜒而过，视野极佳。左右各有山峦环抱，如青龙白虎守卫；对面远处，大旗山形如展开的旌旗，是为绝佳的案山。整个格局藏风聚气，纳山水灵秀，正是“颔珠”之位，寓意家族福泽绵长，英灵永驻。

墓穴早已按要求挖好，比邻而设，象征着两位逝者生前紧密的关系，死后亦将共同守护这片他们付出生命代价的土地。

下葬的仪式庄重而简洁。没有朝廷天使的喧哗，只有家人与乡邻最真挚的哀悼。棺椁缓缓落入墓穴，泥土一点点覆盖上去，最终垒起两座新坟。

周必贤跪在父亲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沾上湿润的泥土。他没有说话，所有的誓言、痛苦、责任，都融入了这沉默的叩首之中。他在心里发誓，必不辜负父亲的期望，守住这份家业，查清幕后黑手，让逝者安息。

刘琏、刘璟则在刘伯温墓前长跪不起，富氏、陈氏在一旁低声啜泣。刘瑜和奢香相互搀扶着，望着那崭新的坟冢，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周必畅，这个曾被指婚给朱允炆、性格刚烈的少女，此刻也哭成了泪人，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父亲和最敬仰的外公。

周廷玉被乳母抱着，站在稍远处。他看着那两座新坟，心中五味杂陈。‘虎踞坪……无字碑……原来因果早在这里埋下。’他能感觉到，此地的地脉气息因这两位强者的葬入，而变得更加沉凝、稳固。他们的牺牲，似乎真的化为了某种守护力量，融入了这片山川。暮色渐起，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仿佛苍天也在为这两位人杰垂泪。吊唁的人群开始陆续散去，最终，墓园里只剩下周家核心的几人，以及一些负责填土修葺的家丁。

周必贤依旧跪在坟前，一动不动，如同化作了石像。刘瑜走过去，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低声道：“贤儿，节哀……周家，以后要靠你了。”

周廷玉伏在乳母肩头，最后望了一眼那雨幕中的坟冢，以及更远处苍茫的葬仙山。

他的目光，越过时空，仿佛看到了未来那个引领他找到古玉的无字碑，看到了那只神秘的白狐，也看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更加复杂而艰难的命运。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哀伤弥漫之际，一道几乎完全融入夜色的灰影，如同秋日最后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青阳子那座新起的、无字碑的衣冠冢前。铁冠道人张中，须发如雪，一身洗得发白的陈旧灰布道袍在带着凉意的山风中微微拂动。他静静凝视着那块光洁如镜、未着一字的青石碑，仿佛要看透那石质背后的千古沧桑。良久，一声沉重悠长、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重量的叹息，从他干涩的唇间逸出，消散在夜风里。

“痴儿啊……”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你算尽天机，窥破星轨，以身入局，将这黔地山河、周氏血脉与那枢盘气运死死捆缚一处，是福是祸？是苍生之幸，抑或是逆天强求？千年之局，你落子无悔，然这因果之重……又该由何人承负？”枯瘦如古松枝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过冰冷光滑的碑石。指尖传来的凉意，似乎还能勾起百年前青田山中，那个聪慧绝伦的少年与他推演紫微斗数、纵论天下大势时，那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灼灼目光。如今，星辰陨落，白玉化尘，只余这方倔强指向苍穹的无字之碑，沉默地对着黔山的冷月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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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一个大唐  我在饥荒年代，成功诱拐了王爷  毒医娘子山里汉  最强进化王  傲娇攻他暗恋成真了  盗墓：我的血脉能预知危险  大上医  假少爷他柔弱可妻  穿越柯南：我真不是名侦探  重生之全都来宠我  丞相迟早要造反  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  重生后强行和反派HE了  拐走失忆雄虫少将[虫族]  异界的二战精英们  惊悚神祇  穿书后我靠写文爆红娱乐圈  当梦想碰上了青春  [历史同人] 被附身后得罪全三国  手握剧本后，龙傲天竟成我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