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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权衡利弊（第1页）

离开丞相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辘辘，却碾不散钟离御霆心头的凝重。他并未吩咐车夫前往雅韵坊，反而沉声道：“去吏部尚书府邸。”

车帘微动，映出他眼底的决绝。他比谁都清楚，苏墨染虽身居相位，却孤掌难鸣，朝堂之上暗流涌动，若想促成出兵之事，必须集结更多忠良之力。

接连数日，京城的街巷间总能见到钟离御霆的身影。他一身素色锦袍，亲自登门叩访那些素有正直之名的官员。每到一处，他都会屏退下人，坐在堂中，声音恳切得近乎沙哑：“大人，您可知边疆如今已是人间炼狱？狄凛纱的铁骑踏过之处，良田尽毁，百姓流离，北辰将军麾下将士，更是抱着必死之心守城，每日都有弟兄倒在血泊中……”

他细数着从边疆传来的点滴，那些尸山血海的惨状，那些将士与百姓的苦难，字字泣血。可回应他的，大多是官员们为难的神色与含糊的敷衍。

“钟离公子，非我不愿，只是朝堂之事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啊。”

“出兵之事干系重大，国库空虚也是实情，贸然表态，恐难向陛下与百姓交代。”

话语间的推诿与忌惮，像一盆盆冷水，浇在钟离御霆心头，却未熄灭他眼底的火苗。他依旧日复一日地奔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愿放弃。

几日后的早朝，太和殿内的气氛本就肃穆，当苏墨染一袭紫袍，手持象牙笏板，沉声提出“即刻增援边疆”时，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不可！万万不可！”户部尚书赵坤第一个出列，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一张脸涨得通红，“苏丞相，如今国库空虚，赋税早已征至极限！出兵需耗费粮草数百万石，军械马匹更是耗资巨万，这些钱粮从何而来？难道要逼得百姓卖儿鬻女，才能支撑一场胜负难料的战争？”

他话音刚落，几位主和派官员立刻附和：“赵尚书所言极是！如今当以安抚为重，而非轻启战端。”

“狄凛纱所求不过是土地财帛，不如遣使议和，换取数年太平，待国库充盈再图后计，方为权宜之策！”

苏墨染向前一步，声音掷地有声，压过了满堂的议论：“权宜之策？赵尚书可知‘饮鸩止渴’四字？”

他的目光扫过殿中众臣，带着彻骨的寒意：“狄凛纱狼子野心，侵我国土、杀我百姓，退让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待其兵强马壮，再想抵抗便是万难！届时国土尽失，民心尽散，即便国库充盈，又有何用？”

他转向龙椅上的皇帝，抱拳躬身：“陛下，边疆乃国之门户，北辰瑾殿下率部死守，便是为京城筑起一道屏障！如今屏障将破，若让狄凛纱破关而入，京城危矣，天下危矣！此时唯有当机立断出兵，方能击退强敌，护国安民！”

“苏丞相危言耸听！”赵坤不服气地反驳，“若出兵大败，国库耗尽，百姓怨声载道，国家根基动摇，这个后果，谁来承担？”

“后果自然由我承担！”苏墨染斩钉截铁，“但我更知，若不出兵，边疆沦陷之日，便是国破家亡之始！百姓遭敌军铁蹄践踏，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这后果，赵尚书担得起吗？”

两派官员各执一词，唇枪舌剑，争论之声几乎掀翻殿顶。主战派痛斥议和之害，字字泣血；主和派力挺财政之困，句句现实。

龙椅上的皇帝北辰烨眉头紧锁，指尖反复摩挲着龙椅扶手，脸色难辨阴晴。他看着殿中争执不下的群臣，一边是苏墨染所言的国之安危，一边是赵坤提及的国本根基，两难抉择如千斤巨石压在心头，让他迟迟难以决断。

“陛下，边疆战事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苏墨染再次上前，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无奈，“若再耽搁，待敌军巩固防线，即便出兵也难挽败局！还望陛下以国家大义为重，当机立断！”

北辰烨沉默良久，他缓缓闭上眼，似在权衡利弊，又似在承受内心的天人交战。片刻后，他睁开眼，语气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重大，关乎国祚民生，容朕再细细思量。诸位爱卿也各自回去斟酌，明日早朝，再议定论。”

说罢，他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退朝。

散朝后，苏墨染忧心忡忡地返回丞相府。他坐在书房内，对着一盏孤灯，眉头紧锁。说服皇帝与主和派绝非易事，前路恰似攀登荆棘密布的高山，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而钟离御霆在府中得知朝堂争论的始末后，更是心急如焚。他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青靴踏过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坐立难安。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却毫无睡意，只觉得每耽搁一日，边疆的将士便多一分牺牲，百姓便多一分苦难，北辰瑾的处境也便多一分凶险。

他走到窗边，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心头沉甸甸的。他满心期盼苏墨染能想出破局良策，更盼着皇帝能早日幡然醒悟，下旨出兵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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