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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陷入两难（第1页）

聚贤楼的包间内，烛火摇曳，将满室典雅的陈设映照得暖意融融。锦娘妈妈与姐妹们围坐一圈，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柳诗音身上。

锦娘妈妈微微前倾着身子，双手交叠搁在膝头，眼底的温柔如同春水般漾开，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姐妹们或托腮凝望，或双手轻放腿上，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掺着好奇与期待，静谧的空气中仿佛能听见心跳的轻响，静静等候着她开口。

柳诗音坐在人群中央，唇瓣轻启又抿紧，那些关于刺杀北辰烨的细密计划，那些想要请姐妹们涉险相助的话语，就在舌尖反复打转，几乎要冲破牙关。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锦娘妈妈和蔼慈爱的面容，那是给予她庇护的温暖；又掠过姐妹们清澈的眼眸，里面盛满了对她的信任与依赖。

犹豫再三，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被咽了回去。柳诗音强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声音尽量放得轻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太久没见大家，心里实在想念，想和你们聚聚，好好说说话。”

众人脸上齐齐掠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地彼此交换了眼神，却都默契地没有追问。她们向来信她，这份信任如同无声的暖流，此刻却让柳诗音的心头更添了几分沉重。

相聚的时光短暂而温馨，散席后，柳诗音领着姐妹们离开聚贤楼，朝着雅韵坊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努力挺直脊背，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嘴里时不时找些胭脂水粉、新出的话本之类的轻松话题，笑声顺着风飘散开，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雅韵坊的朱漆大门就在眼前，告别时，姐妹们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诗音姐姐，一定要回来呀。”“是啊是啊，我们新学了支曲子，就等你回来听呢。”

柳诗音看着她们，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那些到了嘴边的解释与歉意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她只能用力点头，目送着姐妹们的身影一个个消失在雅韵坊内，直到那扇大门缓缓关上，才缓缓转过身。

晚风吹起她的衣袂，带着一丝凉意，她深深吸了口气，迈开无比沉重的步伐，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稀疏了许多，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在青石板路上孤单地摇曳。

驿馆内静得有些压抑，烛火在窗缝溜进的微风中轻轻晃动，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投下不规则的斑驳。狄凛纱早已在房间里等候，她身着一袭深色长袍，眉头紧锁，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靴子与地面接触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是在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狄凛纱像是瞬间接收到信号，立刻停下脚步，快步走到房门前，一把拉开了门。看到柳诗音的那一刻，她眼中闪过急切与期待，伸手便将人拉进房间，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追问：“怎么样？锦娘妈妈那边答应帮忙了吗？”

被拉入房间的柳诗音，面对着狄凛纱满含期待的眼神，心中的无奈与痛苦如同潮水般翻涌。她缓缓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双锐利的眼睛，声音低沉：“陛下，我……我实在说不出口。看到锦娘妈妈和姐妹们的脸，想到要让她们去冒那样的险，我的心就像被紧紧攥住，根本狠不下心。”

“柳诗音！”狄凛纱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愠怒。她猛地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急促地踱着步，语气里带着强硬的不满，“和谈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真心想做的事！在我心里，率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打到京城，将所有障碍统统扫除，才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劝说我，陈述各种利弊，我才勉强答应这所谓的和谈，还陪你一起谋划这刺杀之计！现在你却因为一时的不忍心，就要放弃整个计划？你该清楚，若不是考虑到你，我怎会在这里跟他们周旋这些繁琐事！”

她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柳诗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能成功刺杀北辰烨，他们群龙无首，我方军队便可长驱直入，这京城唾手可得！到那时，何须再在和谈桌上浪费时间精力！你倒好，就因为这点儿女情长，有可能坏了这至关重要的大事！”

柳诗音听着她的斥责，头垂得更低，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心里清楚，狄凛纱说得句句在理。从大局和战略来看，刺杀计划确实可行且必要，可从情感上，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锦娘妈妈和姐妹们被推入生死未卜的深渊。

过了许久，柳诗音缓缓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在朦胧水汽中透出几分毅然。她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看向狄凛纱：“陛下，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雅韵坊的姐妹们陷入绝境，可我也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想出周全的办法，既能完成刺杀计划，又能保证她们的安全。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

狄凛纱微微皱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在审视她话语中的决心与诚意。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柳诗音的肩膀：“好，我给你时间。但你必须清楚，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和谈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我们必须在和谈前准备妥当，绝不容许任何闪失。”

柳诗音默默点头，眼神中的坚定如同磐石。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一定要找到那个两全之策，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为所有人寻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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