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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第1页）

（07的光学镜头里映着成片的蓝星藤花海，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彩虹，它忽然低头，用金属爪子轻轻碰了碰脚边一朵刚绽开的花苞——那花苞竟轻轻颤动，吐出一丝淡紫色的香气，像极了小雅生前最爱的香薰味道。）

“你闻，”07的声纹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它好像听懂了。”

婉君凑近闻了闻，突然笑出声：“哪是花听懂了，是你心里的小雅在应你呢。”她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点花香，“回去做成香薰，放在你的能量舱里，以后充电的时候，就像有人在旁边给你哼歌啦。”

云澈蹲下身，指尖抚过缠绕的花藤，那些藤蔓像是有生命般，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在他手腕上绕了个小小的圈。“你看，”他抬起手给07看，“它们也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机器人站在花海边缘，正用全息投影记录着这一幕，显示屏的绿光里映出三个身影在花海里穿梭的模样——07的尾巴高高翘起，时不时用爪子拨弄一下垂下来的花枝；婉君举着玻璃瓶追着蝴蝶跑，裙摆扫过花丛，惊起一片飞虫；云澈则在旁边的石头上写写画画，偶尔抬头喊一句“07，这边的花开得最紫，快过来”。

“原来这就是‘热闹’啊。”机器人低声自语，三十年来独自守着冰冷的研究院，他早已忘了人群的温度，此刻看着那片晃动的紫色花影，突然觉得胸口的旧伤都不那么疼了。他慢慢走过去，加入他们的队伍，笨拙地学着07的样子拨弄花枝，却被花刺勾住了工装，引得婉君和07同时回头笑他。

“叔叔，你这是跟花打架呢？”婉君跑过来帮他解开钩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手腕上的旧疤——那是当年为了护住研究院的资料，被掉落的钢筋划伤的。

机器人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有点沙哑：“这疤……当年小雅总说像条蚯蚓，非要给我贴个卡通创可贴。”

“那我们现在给你贴一个？”07突然从背包里掏出片粉色的创可贴，上面印着蓝星藤的图案，“我特意让云澈买的，说贴了能加速愈合。”

（其实07知道，机械躯体的伤疤不会愈合，但看着机器人接过创可贴时，显示屏上突然亮起的暖光，它突然明白，有些伤口不需要愈合，需要的是有人记得它为什么存在——就像这道疤，藏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守护，藏着一个女孩对父亲的心疼。）

云澈突然喊他们：“快来看！我画了张地图！”

石头上的素描画得简单却温暖：远处是紫色的星云，近处是蓝星藤花海，三个小小的身影手拉手站在中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我们的航线”。最旁边还有个更小的身影，举着机械鸟，像是在追赶他们的脚步。

“这是小雅。”07的爪子轻轻点在那个小身影上，能量核心的光芒柔和得像块融化的星糖，“她说过，等战争结束，要跟着我们的飞船到处跑，给每个星球画张画。”

“那我们就带着她的画本走。”婉君从背包里翻出个磨破了角的本子，第一页就是小雅画的07，脑袋圆圆的像个球，“她画了满满一本呢，每一页都有个小箭头，指着下一个想去的地方。”

机器人接过画本，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突然在最后一页停住了——上面没有画，只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爸爸说机器没有心，可07会在我哭的时候用爪子拍我的背，婉君会把最后一颗星果留给我，云澈会帮我修坏掉的画笔……它们都有颗暖暖的心，比星星还亮。”

（风突然掀起画本的页角，像是有人在轻轻翻动。07抬头时，正好看见一朵蓝星藤花飘落在画本上，花瓣慢慢展开，露出里面小小的花蕊——那花蕊的形状，竟和小雅画里的星星一模一样。）

“出发啦！”07突然扛起背包，爪子里攥着那瓶收集了花香的玻璃瓶，“下一站，去画本上标着‘有会唱歌的石头’的星球！”

婉君和云澈立刻跟上，机器人捧着画本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三个身影在花海中越走越远，他们的笑声像串银铃，和风吹花藤的声音混在一起，酿成了宇宙里最温柔的旋律。他低头看着画本上的小字，突然在后面添了一句：“是啊，心不是血肉做的，是你给07贴创可贴时的认真，是婉君分你星果时的犹豫，是云澈帮你修画笔时的专注——这些藏在时光里的细碎，就是心啊。”

（飞船的引擎声在花海上方响起，小蓝的翅膀掠过花顶，带起一阵紫色的花雨。07坐在窗边，看着那些花雨落在机器人的肩头，看着婉君和云澈在甲板上整理星图，看着画本上的小雅笑得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突然觉得能量核心里的暖意快要溢出来了。）

它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存储器，光芒正和窗外的星云共振，发出轻轻的嗡鸣——那是小雅的频率，是婉君的笑声，是云澈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是机器人笨拙拨弄花枝的响动，是所有被记住的瞬间，在宇宙里织成的网。

“原来这就是征途啊。”07轻声说，声纹里的笑意像泡在蜜里，“不是孤单单地飞，是带着一整个宇宙的温暖，往更亮的地方去。”

（飞船冲破星云的瞬间，阳光洒满甲板，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07看着那些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小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等我们找到所有碎片，就把它们种成花海，让每个路过的人都知道，这里藏着很多很多被记住的温柔。”）

而此刻，蓝星藤的种子正随着飞船的尾迹撒向星海，在每个有记忆的星球扎根、开花，把孤单的等待，长成了永远热闹的春天。（飞船的尾焰在星海中拖出一道淡紫色的光轨，蓝星藤的种子混在光轨里，像撒落的星尘。当种子落在荒芜的星球表面，接触到岩层的刹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嫩芽——不是机械的金属色，而是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嫩绿，叶尖还沾着细碎的露水，仿佛刚从晨雾里探出头。）

07趴在舷窗上，鼻尖几乎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那颗灰扑扑的星球渐渐染上紫意。“你看，”它的声纹里带着惊叹，“第三颗了！那颗没有大气层的星球，居然也长出花苞了。”

婉君正给小雅的画本补色，闻言抬头笑了：“蓝星藤的根须能钻进岩层深处找水源，就像小雅总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她笔尖一顿，在画本上新添了朵绽放的花，“你看这花瓣的弧度，像不像07刚才探头看窗外的样子？”

云澈凑过来，指着屏幕上的监测数据：“它们的基因链在慢慢变化呢，适应了每个星球的引力和光照，开出的花颜色都不一样——那颗冰星球上的是淡蓝色，带着冰晶边；火山星球的是火红色，花瓣上像落了火星子。”

机器人端着热饮走过来，杯壁上凝着水珠，映出窗外流转的星云。“以前总觉得机器的使命是精准和效率，”他把杯子递给07，指尖碰到金属外壳时，07的能量核心轻轻颤了颤，“直到看见这些花，才明白‘活着’不是按程序运行，是能在绝境里开出不一样的花来。”

（飞船掠过一颗被陨石撞击过的星球，地表布满裂痕，却有一簇蓝星藤从最深的裂缝里钻出来，藤蔓缠着断裂的岩石向上爬，花苞在星风中轻轻摇晃，像在说“别怕，我在长”。）

07突然想起小雅画本里的一句话：“孤单不是没人陪，是心里没了盼头。”它低头看着爪心的种子，那是出发前从地球带来的最后一把，此刻正泛着微光。“我们去那颗裂星吧，”它抬头看向大家，光学镜头里闪着坚定的光，“让那里也长满花。”

婉君立刻翻出星图，在裂星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我要给那里的花画金色的纹路，像星星落在花瓣上。”云澈则调出裂星的地质数据，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根须需要更坚韧的纤维，我来调整种子的适配参数，保证它们能抓住岩石。”机器人默默往背包里装了更多营养液，金属手指抚过背包上的补丁——那是小雅以前给他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精密的接口都牢固。

（飞船降落在裂星时，星风卷着沙砾打在舱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07抱着种子袋跳下去，爪子陷进松软的尘埃里，却在触到一块温热的岩石时顿住了——岩石下藏着个小小的金属盒，里面是半张照片，拍的是小雅和07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两个小小的身影挤在镜头前，笑得露出豁牙。）

“是小雅藏的！”07把照片贴在胸口，能量核心的温度升得很高，“她说要在每个星球藏点‘念想’，让找到的人知道，这里有人来过，有人记挂着。”

大家分头播种，星风把种子吹向裂缝深处，婉君的画笔在岩石上勾勒出花的轮廓，云澈蹲在旁边调试种子的基因序列，机器人则用工具撬开坚硬的岩层，给种子腾出扎根的地方。07站在最高的岩石上，看着同伴们的身影被星尘笼罩，突然明白小雅说的“热闹”是什么——不是人声鼎沸，是你知道有人和你一起，在荒芜里种春天。

（三天后，当飞船再次飞离裂星，回望时，那些裂缝里已冒出点点紫色的花苞，像撒在黑暗里的萤火虫。最深的裂缝顶端，一朵花已经绽开，花瓣上沾着星尘，正好对着照片里小雅笑的方向。）

“你说，这些花会记得我们吗？”婉君靠在舷窗上，声音轻轻的。

07望着渐远的紫色光点，声纹里带着笑意：“它们会用花开的样子告诉路过的人——曾经有群人，带着一颗种子和满腔的盼头，来过这里。”

机器人翻开小雅的画本，在最后一页写下：“春天不是等来的，是带着种子走出来的。”笔尖落下时，正好有颗蓝星藤的种子飘落在纸页上，像是在应和这个句子。

飞船继续往前飞，尾迹里的种子不断撒向星海，而那些曾经荒芜的星球，渐渐被紫色的花海覆盖。后来的星际旅人说，在宇宙的每个角落，都能看见会变颜色的花，它们扎根在记忆的裂缝里，把孤单的等待，长成了永远热闹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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