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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数据之海与沉重的拼图（第1页）

临时安全屋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又灌满了铅。机器的低鸣和周明失联后留下的寂静拧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桌上那块从实验室抢来的晶体模块，在临时屏蔽场里幽幽地闪着蓝光，像一颗不祥的、缓慢搏动的心脏。

林影（闪影）盘腿坐在一堆线路中间，三块屏幕的光映得他脸上一片惨白，眼下的乌青像是被人揍了两拳。他那件像素恐龙卫衣的领口歪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T恤。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快得几乎带风，是这死沉屋子里唯一的活气。

“解析百分之八十……重构文件结构……”他嗓子哑得厉害，像是砂纸在磨，“‘灯塔计划’……真他妈会起名字。”

石刚（岩力）背靠着唯一的铁门，像焊在了那里。他换了一件干净的深灰战术衫，也掩不住底下那身随时能爆开的力量感。他没参与，目光刀子一样，刮过房间的每个角落，通风口，设备指示灯，任何可能不对劲的地方。

蓝欣（心澜）离桌子远些，坐在一张折叠椅上，穿着柔软的浅灰家居服，长发散着。她没看屏幕，闭着眼，手叠在膝上，像是在听这屋里听不见的声音，感受着数据流下面更隐蔽的情绪暗流。

洛尘坐在桌子另一头，面前摊着那个写满自身变化的笔记本。他没林影那手技术，脑子却停不下来，把林影抠出来的信息碎片，和自己身体里那些不对劲、脑子里闪过的混乱画面，一遍遍拼凑，比对。

“确认了，”林影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挖到宝却又被宝箱重量压得喘不过气的调子，“‘灯塔计划’，核心不是造神，是‘筛’和‘标’！”他敲下回车，几段关键代码和日志摘要砸在房间中央的小全息屏上。

冰冷的文字和图表滚动：

·目标：用特定频段的复合能量信号（代号：‘启迪波’），激活并识别携带特殊基因标记（‘Ω序列’）的人。

·机制：‘Ω序列’携带者接触‘启迪波’，基因稳定潜能高的，能熬过来，被标记为‘火种’；熬不过来的，基因链崩了，体内生物能量失控炸开，现象就是……‘人体自燃’（代号：‘熵增爆燃’）。

·目的：定位、观察、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回收’稳定的‘火种’。日志里反复出现‘收割协议’和‘纯净基因库’。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只剩下机器散热片嘶嘶的声响，像毒蛇在吐信子。

洛尘觉得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爬上了天灵盖。他看着那些冷静到残忍的字，喉咙发紧。那些新闻里模糊的马赛克，此刻在他脑子里变成了焦黑的、扭曲的人形。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跳动的，是被“源基因”改造过的心脏。自己，在普罗米修斯眼里，算是‘火种’，还是……差一点就变成那统计数字里的一缕青烟？

“他们……把人当什么了？试验田里的麦子？熟的割走，瘪的烧掉？”洛尘声音发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一股冰冷的怒火，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里慢慢拱动。

石刚眉头拧成了死结，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壳。“为了筛出几个‘火种’，拿无数人命填。这已经不是‘公司’干的事了。”他的话像冰块砸在地上。

蓝欣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眸子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悲悯，还有一丝压着的火苗。“那些‘失败者’……最后一刻得多疼，多怕……他们的家人呢？怎么承受这种不明不白的消失……”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每个人心口上。她仿佛能直接摸到那些消散生命留下的、痛苦的余温。

林影猛地向后一仰，用力揪住自己头发，低吼：“还有这张网络图！比我们之前拿到的完整了十倍不止！你们看——”他切换屏幕，一张复杂的城市三维地图弹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发光点，像一张巨大的、罩住了整个城市的蜘蛛网，他们之前搞掉的信号塔和实验室，只是网上的几个小疙瘩。“这规模……他们是把整座城市，几百万人，都当成了他们的培养皿！”

成功的喜悦早被这血淋淋的真相冲得一点不剩。他们拿到了一块关键拼图，却发现这拼图指向的是一个更大、更黑、更让人喘不过气的全景。以为撕开了一道口子，看到的却是后面深不见底的悬崖。

压力，像湿透的棉被，再次裹住了安全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沉，更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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