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书包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362章 青田遁影(第3页)

“青苔…《大明律》…”朱元璋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撕裂出来,带着血腥气。他枯瘦的脸上,羞恼、惊疑、恐惧,还有被彻底看穿、被当众扒光了所有伪装的巨大狼狈,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冲撞!他猛地抓起御案上那份彰显天恩、极尽哀荣的厚葬诏书,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歇斯底里地掼在地上!

“啪!”

沉重的诏书砸在金砖上,明黄的绸缎撕裂,玉轴断裂,滚出老远。

整个武英殿死寂得如同坟墓。王景弘和所有内侍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倒一片,额头死死抵着地面,大气不敢出。毛骧更是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地上那本《大明律》和摔烂的诏书,又猛地指向殿外青田的方向,仿佛那里站着无形的刘伯温。他双眼赤红,如同濒死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化为一声暴怒到极致、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恐惧的嘶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传旨——!”

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殿宇:

“追…追加刘基葬仪!按…按亲王例…不!按最高规格!给朕…厚葬!陵寝…给朕修!碑文…给朕刻!要最大!最厚!把…把他给朕厚厚地葬起来!葬——!”他几乎是咆哮着,每一个字都喷溅着唾沫星子,枯瘦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和某种深藏的惊悸而剧烈摇晃。这迟来的、浮夸到荒谬的尊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遮羞布,试图用这铺天盖地的黄土和石料,将那口被掘开的棺材,将那疯长的青苔,将那本刺眼的《大明律》,连同自己内心翻腾的恐惧与狼狈,一同深深掩埋!

武二十一年三月初一,寅时三刻,青田刘府老宅的地底深处。一盏孤灯如豆,火苗在凝滞的空气里微微跳动,将刘伯温枯槁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石壁上。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葛布道袍,一双眼,在昏黄的光晕里,依旧锐利如鹰隼,穿透岁月与生死,沉淀着看透世情的疲惫,更淬炼出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然。,石台对面,坐着他的两位老妻。正室富氏,头发已全白,梳着最朴素的圆髻,一丝不乱,侧室陈氏眼圈红肿得厉害,泪痕未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目光死死锁在刘伯温身上,仿佛一错眼,眼前这仅存的幻影就会消散。

儿子刘琏、刘璟肃立在两位母亲身后,如同两尊压抑着惊涛骇浪的石像。刘琏已过而立,眉宇间依稀可见父亲的清癯轮廓,此刻却紧锁着,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强行压制着喉头翻涌的悲鸣和眼眶里滚烫的灼热。他宽大的袍袖下,手臂肌肉虬结,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刘璟年轻些,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此刻眼圈通红,紧咬着下唇,牙齿深深陷进肉里,才勉强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哽咽死死堵住,唯有鼻翼在剧烈地翕动。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一个纤细的身影悄然移动。刘青,刘琏的长女,不过豆蔻年华,穿着一身半旧的藕荷色衫裙,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她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轻轻放在祖父触手可及的石台边缘,动作轻巧得几乎没有声响。茶水微烫,袅袅升起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白气。随后,她又依次给祖母富氏、陈氏姨婆、父亲刘琏、叔父刘璟奉上茶水。她的指尖冰凉,动作却一丝不乱,仿佛这已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维系这破碎世界运转的绳索。

就在这石室之上,庭院里那棵虬枝盘结、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槐树浓密的树冠深处,玄真道人与弟子云鹤,如同两只蛰伏的夜枭,紧贴着粗壮冰凉的枝干。玄真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身靛蓝道袍几乎与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半开半阖的眼眸里,偶尔掠过一丝鹰隼般的精光。云鹤年轻些,身形瘦削,气息收敛得近乎于无,如同树影的一部分。师徒二人无声无息,连呼吸都压得极轻,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下方庭院、乃至整个青田城任何一丝可能打破这脆弱平静的风吹草动——夜枭掠过的振翅、更夫疲惫的梆子声、远处深巷偶尔传来的犬吠……都在他们耳中被细细分辨。他们的存在,是守护这地下决定家族生死存亡的密谈的最后一道屏障。

刘伯温没有去碰那杯近在咫尺、微微冒着热气的茶。他枯槁的手缓缓抬起,在空中虚按了一下,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止住了妻儿喉头几乎要溢出的悲声和那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最后定格在长子刘琏那紧锁的眉宇和绷紧的下颌上。

“琏儿、璟儿,”刘伯温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甚至有些嘶哑,“听着,有三桩事,关乎家族存续,西南安稳,亦是吾身后之托,尔等须刻骨铭心!”

“其一,”刘伯温食指在粗糙的石台上重重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轻响,“金陵已是虎狼窝!皇帝疑心未消,李善长虽倒,其党羽余孽犹在,淮西勋贵更如受伤之豺狼,时刻伺机反噬,以我等浙东旧人血肉疗其疮疤!琏儿,璟儿,自今日起,闭门谢客,守拙藏锋!务必深居简出,非至亲生死大事,绝不可再与京中任何显贵往来片纸只字!府中仆役,该遣散的遣散,该约束的约束,留下之人务必使其口风紧如铁桶!青田刘府,从今往后,只求一个‘稳’字,一个‘静’字!熬过这段风头浪尖,熬到陛下……目光移开,方有喘息之机。”他顿了顿,目光如电,刺向刘琏,“琏儿,你是长子,此乃千斤重担!守得住这门户,便是守住了刘氏一脉香火!”

刘琏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猛地抱拳躬身,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异常艰涩:“儿…谨遵父命!必竭尽全力,护我刘氏门楣周全!”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石台边缘。

“其二,”刘伯温的声音愈发沉凝,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投向那遥远、险峻、风云诡谲的西南,“守西南地脉,如护心脉!那锁龙井下的暗河,是黔地山川生机所系,亦是当年诸葛武侯封印、我与起杰费尽心力才勉强稳住的那‘山河枢盘’沉眠之地!此盘关乎地气流转,山川稳固,万民生息!然朝堂之刀,时时悬顶。此番我入西南,非仅为苟延残喘。西南安,则周家安,周家安,则我刘氏血脉在黔地,方有一线生机!你二人需谨记,日后若有风吹草动,关乎西南地脉异动、枢盘不稳之消息,纵是千难万险,亦需设法传递,此乃命脉所系!”他深深吸了口气,那气息带着垂暮之人的浑浊,“西南稳,则大明西南半壁可安;西南乱,则祸及天下!此非虚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璟忍不住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困惑和巨大的压力:“父亲,西南…地脉枢盘…如此凶险,您…”

“不必多问!”刘伯温断然截住他的话,目光陡然转厉,带着血的教训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只须牢记于心!此乃我刘家、周家,乃至无数西南生灵,最后一道屏障!”

“其三,”刘伯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决绝,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直刺人心,“断金陵音问,如割腐肉!从今日起,青田刘府与西南周家,明面上,再无瓜葛!任何书信往来,皆为大忌!便是家书问候,亦绝不可行!”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刘琏脸上,“传递消息,只可依靠玄真道长,”他抬手指了指头顶那看不见的守护者,“及他绝对信任、与俗世彻底割裂的方外之人,用最隐秘、最不为世人所知的途径,行最简略、最隐晦之语。寻常驿马、商队,一概禁绝!皇帝的眼睛,锦衣卫的鼻子,比你们想的更灵,更毒!一丝破绽,便是灭门之祸!”他一字一顿,字字如刀,“琏儿,此乃生死线,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你可明白?!”

刘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再次躬身,额头重重磕在石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儿…明白!纵是粉身碎骨,亦不敢违逆此令!”

刘青垂手侍立在一旁,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摇曳的灯影里显得格外单薄。她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默默地将祖父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石室里那令人窒息的悲怆与决绝,都深深地、用力地烙印在心底。她知道,从今夜起,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光,彻底终结了。

就在这令人心碎的托付余音未散之际,密室顶上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被阴影覆盖的孔洞,传来了三声极有韵律的轻响——

“笃,笃笃。”

声音轻得如同雨滴落在枯叶上,但在死寂的石室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玄真的信号到了。寅时已过,黎明将至!那是最后的时限!

刘伯温一直微阖着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在刹那间被一种冰冷的、近乎燃烧的决然彻底驱散!仿佛回光返照,又似利剑出鞘!他扶着冰冷粗糙的石台边缘,缓缓地、异常艰难地站起身。那枯瘦的身形在宽大的旧道袍下显得空荡荡,随着动作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当他最终站直,那微微佝偻的脊梁,却挺得笔直如悬崖峭壁上的孤松,带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和沉凝千钧的份量。

“时候到了。”他声音不高,平静无波,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宣告终结与开启的冷酷力量。

一直侍立在侧的刘青,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没有丝毫犹豫和拖沓。她立刻上前一步,动作麻利得与她的年纪不符。她俯身从石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覆盖着灰尘的藤箱里,迅速取出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一套是半旧的海青道袍,浆洗得发白,袖口甚至有些磨损脱线;另一套则是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粗布短褐。她先帮祖父解开身上那件旧葛袍的系带,动作轻柔却迅捷,将那件宽大的海青道袍套在祖父枯瘦的身躯外,仔细抚平褶皱,系好衣带。接着,她利落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藕荷色衫裙,飞快地套上那套灰布短褐,将一头乌黑的青丝紧紧挽起,熟练地盘成一个最寻常不过的道童发髻,再用一顶同样灰扑扑、软塌塌的旧布软帽严严实实地罩住,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几缕碎发。不过片刻光景,一个面容清癯、眼神沉静、带着长途跋涉风尘之色的老道士,和一个眉眼清秀、低眉顺眼、毫不起眼的小道童,便已准备停当,取代了方才石室中的诚意伯与刘家小姐。

石台上那盏孤灯的火苗,在他们快速换装的动作带起的微风中,剧烈地摇曳了几下,光影在石壁上狂乱地舞动,仿佛在为这仓促的告别与危险的启程做最后的挣扎。

刘伯温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妻儿。富氏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滚落,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唤一声“老爷”,想叮嘱一句“保重”,却终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那绝望的眼神,如同实质的绳索,缠绕上来。陈氏死死咬着早已渗出血丝的嘴唇,眼中是彻底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挽留和恐惧,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刘琏、刘璟重重叩首,肩背耸动,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在狭窄的石室里沉闷地回荡。

“都起来吧。”刘伯温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既无离别的哀伤,也无赴死的悲壮,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寂与不容置疑的决断,“守好门户,活下去。”

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石室角落那扇极其隐蔽、与石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刘青立刻上前,在门边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上用力一按。一阵轻微的机括摩擦声响起,沉重的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带着草木清冷气息的夜风,瞬间涌入这沉闷的石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庭院里,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沉沉地覆盖着大地。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庞大的树冠在无星的夜空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枝叶在冰冷的夜风中发出细微的、连绵不绝的沙沙声,仿佛无数幽灵在窃窃私语。

两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游魂,悄无声息地从浓密的树冠深处滑落,轻盈地落在刚刚从角门阴影中走出、融入这片黑暗的一老一少身边。正是玄真与云鹤。

毒医娘子山里汉  我在饥荒年代,成功诱拐了王爷  [历史同人] 被附身后得罪全三国  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  穿书后我靠写文爆红娱乐圈  拐走失忆雄虫少将[虫族]  丞相迟早要造反  重生后强行和反派HE了  大上医  手握剧本后,龙傲天竟成我小弟  惊悚神祇  当梦想碰上了青春  最强进化王  傲娇攻他暗恋成真了  假少爷他柔弱可妻  异界的二战精英们  养成一个大唐  盗墓:我的血脉能预知危险  穿越柯南:我真不是名侦探  重生之全都来宠我  

热门小说推荐
超凡世界

超凡世界

地球少年江云卷入了一个神秘的超凡世界之中,获得了超凡之力,并且开始在地球以及一个个超凡世界,开启了自己追逐巅峰的超凡旅程。VIP。全订阅可入,要验证。普通。(ps已经完本神卡...

天美地艳男人是山

天美地艳男人是山

从农村考入大学的庾明毕业后因为成了老厂长的乘龙快婿,后随老厂长进京,成为中央某部后备干部,并被下派到蓟原市任市长。然而,官运亨通的他因为妻子的奸情发生了婚变,蓟原市急欲接班当权的少壮派势力以为他没有了后台,便扯住其年轻恋爱时与恋人的越轨行为作文章,将其赶下台,多亏老省长爱惜人才,推荐其参加跨国合资公司总裁竞聘,才东山再起然而,仕途一旦顺风,官运一发不可收拾由于庾明联合地方政府开展棚户区改造工程受到了中央领导和老百姓的赞誉。在省代会上,他又被推举到了省长的重要岗位。一介平民跃升为省长...

圣堂

圣堂

一个小千世界狂热迷恋修行的少年获得大千世界半神的神格,人生从这一刻改变,跳出法则之外,逆天顺天,尽在掌握!骷髅精灵不能说的秘密,尽在火热圣堂,等你来战!...

张三丰弟子现代生活录

张三丰弟子现代生活录

张湖畔,张三丰最出色的弟子,百年进入元婴期境界的修真奇才。他是张三丰飞升后张三丰所有仙器,灵药,甚至玄武大帝修炼仙境的唯一继承者,也是武当派最高者。在张三丰飞升后,奉师命下山修行。大学生,酒吧服务员,普通工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生活,总是有丰富多彩的人生,不同的遭遇,动人的感情,总是让人沉醉不已。武林高手...

魔师逆天

魔师逆天

前世孤苦一生,今世重生成兽,为何上天总是这样的捉弄!为何上天总是那样的不公!他不服,不服那命运的不公。自创妖修之法,将魔狮一族发展成为能够抗衡巨龙的麒麟一族,成就一代麒麟圣祖的威名。...

倚天屠龙夺艳记

倚天屠龙夺艳记

赵敏的娇蛮狐媚周芷若的举止优雅小昭的温柔体贴不悔的秀丽美艳蛛儿的任性刁蛮  一梦醒来,该是倚天屠龙的另一个新主角上场了...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